“你总是对女鬼很感兴趣,绕山绕水,不过就是为了了解人家。不过,那样一见之下,就觉得吃了十八大碗肥肉似的肥婆,你也兴致盎然,未免太自轻自贱了。你眼光越低,别的鬼越会看不起你,越会认为你毫无价值,比看不起你的鬼还要低级庸俗。”
“老板哥别想多了,我毛长生可不是种猪,决不会对母猪都兴致勃勃。我穷,但眼光高着呢,能入我法眼的女鬼,放眼四望,除去那个把,还一片苍茫。”
穷死鬼昂高了脑袋,高傲得像一只大公鸡,仿佛在发肺腑之言。
抽肠鬼在坟堆里嘻笑了一声,随即转入严肃。
“那石磨鬼李娇娜,原本是一个偏远山村的农家女,名字是外地支教的山村老师取的,原本不臃肿痴肥,容貌身材,都堪称村花。
“按本地盛行的习俗,李娇娜一出世,就同本村一个褚姓男孩订了娃娃亲,成了预定情人。
“李娇娜慢慢长大,慢慢进了学校,由于天分很高,又勤奋刻苦,学习成绩特别好,但家穷,又为了供褚姓男子读书,就主动辍学在家,参加了苦不堪言的重体力劳动。
“李娇娜年复一年劳动挣钱,褚姓男子年复一年读书补习,终于有出息了,考了个小学教师,又善于拍马溜须,行贿钻营,做了那一个山乡的教办主任。
“李娇娜同褚姓男子早早就结了婚,五年时间里,先后生了三个女儿。
“褚姓男子先还有些朴实善良,有了工资,有了一点权力,就自视甚高,开始嫌弃李娇娜了——嫌她未老先衰,嫌她只会生女儿,不会生儿子。
“在越是偏僻落后的地方,重男轻女的观念越是根深蒂固,而有点芝麻小官的人,往往更重视传宗接代,好把自己的势力发展下去。
“褚姓男子没有儿子,心中空落,自觉委屈,先是冷落李娇娜,后来又长时间不回家,领了工资就去城市里鬼混,去远方的度假村度假,自己的工资不够用,就想方设法扣那些外乡老师的工资,吃喝嫖赌,样样都学得比教育教学的技能技巧精了几十倍……”
“其情可悲可悯,但还是简短些好!”穷死鬼听得津津有味,却故意说了句催促的话。
“我比你心急,简直要鬼火绿了,但说了,就得清楚明白,好让你心中有个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商战中,兵法还是大有用处的。”
抽肠鬼反而不怎么急了,触景生情,也想到了自己曾当过老师的陈年往事。
“丈夫长时间不回家,李娇娜心头苦楚,怒恨越积压越猛烈,终于忍无可忍,决心悍然不顾地报复。
“在一个深夜,寂寞难耐,喝了点酒,自控力大减,抓起菜刀,昏昏沉沉中,砍死了自家那三个加起来也不满二十岁的孩子,并用宰猪草的机器,把尸体粉成了碎片……”
“好恶毒的婆娘!”穷死鬼恨恨地插了一句,“娃儿没罪,要杀就杀那男人啊——那男人忘恩负义,见异思迁,才该千刀万剐。”
“很多事,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平定的!李娇娜义愤杀人,但经律师之口,变成了故意杀人,被判了死刑,实行枪决。
“李娇娜死后,进入阴间,又被重判,打入了石磨地狱,被石磨一次次磨得粉身碎骨,又一次次回复原型,酷刑无止无休,痛楚无穷无尽。
“但是,李娇娜自始至终,一声不吭,跟其他地狱之鬼判若云泥,成了石磨地狱中,唯一不会因为石磨碾压而哀号的鬼中豪杰。”
“唉,难得难得,心死了,就不会觉得有什么疼痛值得叫出来了!”抽肠鬼也显出了几分敬意,然后又摇了头,“始终是个冤死鬼,真他妈不值!”
“李娇娜死了,生前郁郁,死后凄惨,那褚姓男人,倒称心如意了,因为有职权,轻轻松松娶了一个大学毕业后新分的如花似玉,干柴烈火,很快就生了双胞胎儿子。”
“杂种,应该断子绝孙,偏偏艳福不浅!我知道该怎样对待石磨鬼李娇娜了!李娇娜也是一个可怜鬼,有着深深的隐痛,跟她对敌,很容易打败的。”穷死鬼骂了一句,分析了一句,问,“那个剥皮鬼呢,又怎么回事?”
对于剥皮鬼,穷死鬼一提就有些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