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以来，你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报仇，靠着它，你从荒山野林里活了下来，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出来。它让你学会了忍耐，学会了坚强，但也忽视了很多！你有没有想过，赵家那么强大，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如果报不了仇怎么办？”
壬随愣住了，拿着啃了一半的包子坐在那里，说来可笑，他还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碰到过无数的灾难和磨难，每当倒下的时候，他想的就是大仇未报，因为报仇，他要站起来，他不能死。
“你需要朋友，就像我们！除此之外，你还需要亲人，寻找当年极有可能侥幸活下来的人，寻找自己的爱情，生儿育女，教授弟子，让他们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即使有一天你没能挺过去，但你的愿望还在！”
等了一会儿，壬随并没有开口，牧原继续自己的劝解。
“就像你父亲，你爷爷，太爷爷，祖爷爷，他们所做的其实和你一样！虽然他们不幸遇难了，但是因为有你在，他们的希望就还在！”
“你的确是一个教主！”壬随笑了笑，这一刻，他心中的仇恨虽然还在，却慢慢地伏到了心底，让他有了片刻的安宁和清醒。
“我能理解你的痛苦！”牧原挨着壬随坐下，一边喝着豆浆，一边吃着包子，“上个月我刚刚失去了师父，那一刻我觉得一生的标杆都没了，没有了方向，没有了希望！但南玄北易两位大师却告诉我一句话，他说我和师父还有一段缘分未尽，也许这只是一句宽慰我的话，但却是我的希望，也是师父对我的期望。有了它，我才能更坚强、更执着地走下去！”
“你是怎么做到的？”壬随问，“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重拾信心，要知道，我都恨了二十多年了，却一直没办法平静！”
“师父留给我一幅画，一副简单至极的画，其中却藏着最深奥的道理！”
“一幅画？挂在你床头的那幅墨点画？”
“没错！”牧原点点头，“那幅画让我开启了慧眼，也是这幅画让我学会了忍耐。你知道吗，那幅画我师父父足足画了十二年，从我六岁的时候就开始了，每年只是甩上去几个墨点而已！为人，处事，不都是如此吗？需要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即使心中有再大的仇恨，也不能乱了自己的心！”
“就像沙湖区？我能看出你对冷兵和郁宏筹的恨意，但你却猫在阅读室里看书，让我和厉素素去执行计划，一个月里，始终都没有催促我们一句，甚至到今天还让他们逍遥自在地活着！”
“杀几个人很简单，但我要的不仅仅是杀掉他们，而是要还一方安宁，让豆子这样的孩子永远不再受他们的伤害。就像武侠里说的，除恶扬善嘛，呵呵！”牧原把最后一个包子扔进嘴巴里，“相比之下，你的负担比我更重，灭掉一个赵家说难很难，说容易也很容！但你的祖辈真的是想灭掉赵家吗？他们想的是重塑赵家，让赵家回归正途，光明正大地得到江湖的认可，一雪前耻！”
壬随的眼睛猛地一亮，他作势要从地上站起来，但身体实在是太疲惫了，爬到一半的时候又坐了回去。
“好好休息一下，也好好地想一想，你要怎样才能把赵家从困局和深渊里解救出来吧！”牧原把壬随按了回去在他的眼前轻轻地晃了晃手掌。
壬随慢慢地合上了眼睛，不多会儿就发出沉闷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