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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惊鸿篇 第十八章 危如累卵

    其余与会人都似泰山压顶,大气也不敢喘。北大汗声如狂刀,傲道:“列位,十年前梗博盾的决定,有欠摩羊古公道吗?”

    肃杀气氛中,卫哑白偷瞄众人,神情百态,各有乾坤。有的忿忿不平,不满南天霸谮越之行;有的面如枯槁,吓得不轻;有的则不动声色,一副暗中观察以求获益的嘴脸。看来噶尔丹纵然天威有余,手下人心却不是铁板一块,这也许就是南天霸敢发难原因之一。

    噶尔丹道:“梗博盾一年一次,从摩羊古失利至今,已经再开了九次。南统领啊南统领,你的公道去年不能讨,十年前也不讨,偏偏今日来跟本汗要,莫非是循本国十年翻息之俗,想让本汗连本带利都还给你?”

    象雄顿珠不气反笑:“父亲死后,头三年,我削军十万,让他们弃戈从耕,帮助南疆恢复元气;次三年,再削军十万,深入西南拓荒,踏平芜毛之地,修建新城;再三年,复削军十万,逐年游牧,北上迁徙,最后一年,只留一万精锐驻守统领府。”

    林珑云里雾里,问道:“他每年削军,兵力只剩下一万了,哪来的资本嚣张放肆?”

    卫哑白叹道:“你不懂,从三十万到一万,并不是自废兵力;而是对外示弱,放松敌对势力戒心,暗地疯狂扩张得到新版图,新势力,到最后全民皆可为兵,也就无须明着征兵了。”

    “这么说来,这头大象为今日之举隐忍准备了十年?”

    “恐怕是这样的。”

    噶尔丹恍然大悟:“你……”悠然说道:“很好,如今水到渠成,时机已到,是想兴兵造反了?”

    “中原有句老话,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卫老板,是也不是?”

    卫哑白苦笑道:“我只是个吃瓜群众,你又何必硬塞给我一颗黄莲?”

    “答得风趣。”南天霸道,突然他放高声调,示意在场的所有人倾听:“摩羊古曾流浪中原二十年,深受君臣之义影响,汗要他死,他肯定也会二话不说自尽当场,汗又何必以战败之耻折辱与他,这份窝囊,我定要讨回。”

    话说到这,象雄顿珠突然左膝跪地,叩首三响:“恳请大汗还摩羊古十年公道,为他守陵十年。”

    这番行动言语,着实让在场的人目瞪口呆。

    “守陵十年?大宛国是紧要,怎可荒废。”噶尔丹明知故问。

    “如果汗信得过我,我将暂时掌权大宛,十年之后,必然将权位双手奉还。我保证,这十年间,大宛的发展速度不会逊于南疆。”

    好奸的心思,好狠的手段。一番说辞冠冕堂皇,卫哑白从未见过能将造反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不要脸的人。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今日梗博盾,恐怕我象雄顿珠会必死无疑,血溅牧勇殿了。”

    “南统领,十年时间,你的确是变了。从前你有勇无谋,遇事容易过分上头,今日看来却心思缜密,说话滴水不漏,始终不愿明着说出以下犯上的言语,免得落人话柄。摩羊古在天有灵,想必十分欣慰。”噶尔丹终于诚心诚意地赞赏了南天霸一次。

    噶尔丹话锋一转:“但是若这么随你之意,守陵十年,恐怕惹得人心大乱,外有西武林对金沙河流金资源虎视眈眈,内有小宛国流窜为乱,这个位置,本汗退不得。在场各统领和商会会长,也不会同意我离开。”

    “在座佳宾,我说的是么?”他也提高了声调,示意在场的人表态。

    帖木儿第一个站出来,躬身大拜:“大汗说的极是,大宛内忧外患,千万不可急流勇退。”

    这个商会会长于自己是莫逆之交,噶尔丹对其十分放心。但令他意外的是,其他统领和商会主事,居然都低头不语,似是不愿出言支援。

    “其他人,是在害怕南统领,还是真想要本汗退位守陵?”

    卫哑白已察觉问题不妙了。

    象雄顿珠再次叩首,道:“请汗体恤摩羊古一片忠心,还他一个清白。”

    情急中帖木儿喝道:“南天霸,你这是逼人太甚。”

    “帖木儿,你且冷静。”噶尔丹仍没有露出半点惊慌神色,但是对在场的人员心怀失望,叹道:“也罢,你们若认为南统领言之有理,就跪在他身边,我绝不降罪于你们。”

    除卫哑白、帖木儿外的七方首领面面相觑,终于稀稀落落地跪倒在象雄顿珠身边,齐声讨饶道:“请大汗恕罪。”虽是讨饶,但情势已成为联合逼宫造反之局了。卫哑白没有轻举妄动,倒是昆吾不慌不忙,走到人间徐徐以中原礼跪了下去。卫哑白不禁笑道:“想不到你一小小向导翻译,做决策也倒果断。”

    象雄顿珠嘴吐威胁言语:“卫老板,你这是认为摩羊古罪有应得,不该沉冤得雪吗?”

    “此话说得差了,本来大宛国事外人不便插手。”

    “若是我一定要你表个态度呢。”

    “没态度就是我的态度。”

    噶尔丹铮铮道:“我大宛屹立不倒不下百年,纵是西武林也不敢挥师来犯,却没想到,众统领明事理,辩忠奸的能力却还不如外来浪人,可笑,可笑啊!”

    一声可笑后,牧勇殿跟起一声号角,从二层深处森森然召出无从计数的骁猛军士,每人都带着一弓一箭袋,如蚁群涌入牧勇殿,不一会就将二层全部围成两排,内排蹲下,外排站立,全都箭搭弓上,拉弦满月,军令一出,殿下之人任凭本事通天,也得被射成马蜂窝。

    跪下的赞图吓得魂不守舍:“大宛狩弓天。”所有人都不敢妄动,生怕下一刻身上就布满箭孔。

    “漫天箭雨破万敌,在唯一一次发生的战役中大败西武林后,狩弓天精锐一向只在边境卫敌,汗悄悄调回狩弓天,想必是早料到会派上用场。”南天霸也未有动作,依旧单膝跪地低头说道。

    “你十年如一日,我也不曾荒废。以往为不错过梗博盾之后的焰火会,列位总会带妻子家眷前来,这次却全部单人赴会,如此反常的举动,怎么能不让我怀疑。”

    林珑心中一动,这段说辞有点耳熟。原来开会之前卫哑白也说过这话,难道他那时候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妥了。卫哑白在她的注视下敲敲努了下嘴,示意她一会照他的指示行动。

    “南统领此时也许会想,就算狩弓天万箭齐发,总会对误伤本汗有所顾忌,你一代战神,和其他统领联手总还有一战之力。”噶尔丹走近南天霸,望着他硕大的身躯,似要断绝他的幻想:“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咯丝丽为你们斟的酒中,下着中原苗疆的奇蛊,饮入后若妄自催元,蛊虫立即孵化入脑,药石罔效。”

    帖木儿一瞬间愣了,大汗为求自保,暗地调动狩弓天情有可原,但下蛊此举不论在武林或是战争,是比下毒还不入流的勾当。自己对大汗一片忠心,自然不担心得不到解药,但这样做真的太失战士品格了。再回神看过大宛公主,她脸上犹如打了蜡一阵惨白,双眼完全失去了神采,也许是听到自己下蛊造成的恶果心下崩溃了。

    林珑暗自松口气,小声道:“还好我们没喝,我听说苗蛊恶毒邪门的很。”

    “你不是人民警察吗,怎么也信这种东西。”

    “谁说我信了,我只是听说……还好这个大汗技高一筹,看来我们站队大方向上是正确的。”

    “我只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噶尔丹再一次质问各统领:“蛊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