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
“师兄,你的袖子,你的袖子!”耿直的小和尚回过神,看着面前飘动的火光急忙跳脚大喊。
可和尚还没能从眼前所望见的那堪称惊世骇俗的一幕走出,他依旧愣愣的望着那让他挪不开眼睛的一幕,丝毫不理。直到火光缭绕至大腿才隐隐察觉到了缕缕的热气逼人。
小和尚见叫他许久还迟迟未应,顾不得跑掉了的那只被老僧千叮万嘱不可有所差错的木鱼,一个劲的拍打着和尚燃烧的衣袖。
“你做什么,蕴色?”澄观和尚直到衣袖抖动才恍然未觉的转眼看向了小和尚不断扑打的小手。
“我给师兄灭火。”小和尚耿直答道。
“嗯?火?”澄观和尚这才若有所觉的看了看烧到膝盖的火苗。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本能性的快速往后退走两步,正要脱下身上那件自己几乎睡觉都要死死裹紧的僧衣。可他随即又不知想起了什么。当即双手合十,望着已然又要接近自己就要伸手扑打衣上火焰的蕴色正经说道“这不是火,而是空。”
澄观和尚气定神闲,不仅不着急脱下那件已然被火焰点燃的僧衣,反而转身抬头瞧了一脸的正色的蕴色小和尚。
“哦。”小和尚听完眼神疑惑,不明所以。他正要俯身再度扑打师兄垂下的衣摆,可念及师兄的淡然还是忍住了即将抬起的手指,逐渐往后退去。等到站的离开师兄稍远,无奈还是不得其说,只得连忙转过身去,双手合十,沉住思绪,使劲的背着那些艰涩的佛经道理。
蕴色小师父眼观鼻,口观心,一个劲的诵念经文,似有所悟。对澄观和尚身上缭绕的火焰自然再度不理,任由火焰焦灼。
澄观和尚见火势又起,神色焦急,就要慌忙脱衣以脱困境。可自己言论在先,此时无论如何不敢先声开口,只得趁着蕴色转身之机偷偷扑打着身上点燃的火焰。
然而,上苍也似乎与这澄观和尚作对,不仅一改先前的黑风凄雨,又起妖风阵阵,吹的澄观和尚心中叫苦不迭。
眼见火势片刻不得熄,和尚碍于自己先前的高僧姿态也不敢自行救火,只得无奈的靠近那个被和自己平辈的小僧,抬手狠狠敲了敲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先救人,再救己。”
“可是师兄你不是说劫火既来,我等愈安吗?”小和尚委屈的摸了摸脑袋,疑惑问道。
“可师兄袖子着火,如何能安呢?”澄观和尚伸手又拍了拍垂下的衣袖,对方才一幕仿佛依旧耿耿于怀。
廊道之内,那扇紧闭的屋门忽然发出一阵吱呀的声响,打坐的和尚悄然离开幽静的禅房,站在了那两个有如活宝的两个后辈身后。眼中既有惆怅又有一丝淡不可察的欣慰。
“师父?”小和尚一手摸头,看着那个悄然出现的老僧,语气之中已经悄然多了几分微不可查的娇声。蕴色小和尚苦着一张小脸,满是委屈。不料还未等自己诉完心中苦楚,在寺中辈分修为全部一流的和尚竟然同样伸手瞧了小和尚一个板栗。
“师父!你……”蕴色小和尚话语未完,忽然破涕为笑,双手合十。
一阵淡不可察的金光从蕴色小和尚身上呼啸而出,对着前面那只已然飘到大河中央的木鱼接触而来。
河底之下,昏天黑水。少年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山河风光秀丽,眼中所见只有,黑水压枝,黑气醺人。
他一手死死抓着已然满是残损的水底荆条,一手被奔涌无尽的水波压成了一道笔直的直线。
少年坚持到这个时候已是身疲力竭,只是凭着心中那一缕韧劲吊着这半条性命。他死死的盯着波涛卷起的河流,秀气的小脸上悄不可察的出现了丝丝的欣慰。
“如果能够葬身于此,若有他年再回。见到你,我觉欣慰。”少年低声咕哝,张开的小嘴随即便被卷起的奔流涌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