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心绪起伏,脸上波动有如潮起。她时而疑惑的望向少年,又时而伸手死死抓住头上青丝凄厉大喊;又时而转身侧目,似明似惑的眼神瞧向那个似曾相识却不识的少年,神情癫狂惑乱到了极致。
少年紧贴墙角,不明所以,一时之间有些瞧不究竟女子所为。
“先生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山川奔涌,大潮起伏,终不一瞬。看来她现在倒是和先生所言差之不多。”少年无奈苦笑,抓住这得之不易的一瞬划了划身前泛起的波纹。
“我命悬于此,看来终难解脱。那时就应该问问她,这一路行来,除了大好的山河风光,可曾有那么一个小小的空隙放下了与我李知宇共同前行的记忆。”少年心绪百转,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明眸皓齿的少女,想起了那个与自己一同游历了许多河山的赵晴柔。
少年愣神想着那一袭黄衣,可面前不知何时便会青丝铺面的女子脑中所想起的完全是一片混乱的记忆。
“和尚,只要这心绪一日不平,你就休想解脱。”女子忽然一声癫狂大喝,她娇柔的身姿再度随着起伏的水波卷起。层层水波顺着女子所在的中心慢慢荡开,对着四面八方激荡而来。
波起如潮,惊涛拍案。水底四周低伏的树木花草也随之而动,划起了一圈圈激荡的涟漪。在此刻惊慌失措的少年看来,这无尽起伏的波涛哪是水波绵绵,而是一袭红衣要升腾直上,直往九霄层楼而去。
皱水奔涌,波涛不定。不仅是在静沉的水底卷起波光无数,就连湖面上面的层楼宣宇,大吕黄钟也随着这激荡的气劲四周摆动,响如奔雷。
高岸之上,一袭黑衣的和尚面上更添苦涩,他沉思片刻之后将那件黑色僧衣对着水波咋起的水面直直抛下,黑色袈裟浮现铭文道道,在水面之上前后百流。以至于那一声声有如奔雷响起的钟声不在轰隆作响,而是化作了余音阵阵,绕梁不绝。
水上光景虽然平复了许多,可水底下的对峙却不见丝毫的缓解,反而是愈发激烈,弦驰欲绷。
女子癫狂大笑淋漓,阴鸷的目光抓着东躲西藏的少年死死不放。眼见少年绕行到大树之后,癫狂的女子忽然伸出一手对着深幽不见底的水底直插而下,一手甩动了那条大红的长袖对着少年滚动而来。
“儿啊,我的儿!怎么要躲避娘亲!”她忽然再度化作悲戚语调,秀美的小脸写满了迷惘的悲伤。或许是念及往昔刻骨的悲怆,她弯曲有似蛇行的大红长袖刹那间再度变得无比的笔直,对着满腹苦水的少年狠狠拍来。
大河之上,宝刹巍峨。随着那打坐不语的和尚一声佛号响起,飘出香烟阵阵的寺庙忽然之间放出万丈毫光,将这四面八方照的是一片金光雪亮。不仅传出法声阵阵,承接之时也与坐在河边的黑衣僧人诵经说法声混合响起,更添威严尤甚。
而此时快步走动的小和尚仍然有些摸不清头脑,只是觉得手中那只桃木雕就的木鱼倒是有些愈发的沉重了。
“老禅师啊,和尚我终究要违弃你的嘱托了。看来这弦断如风起,青丝似云泥。和尚我也要再起屠刀,枉造杀孽,着实罪过。”打坐低眉的和尚忽然抬起一张苍老的脸庞,浑浊的眼眸之中散发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光亮。
“起”和尚一声叱喝,那个原本在小和尚手中安安分分的木鱼好似有所觉察,它咣当一声敲在了小和尚那颗锃亮的光头之上,对着漆黑阴云的苍穹直射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小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让他隐隐有些匪夷所思。不过一想起自家师父的神仙手段,年幼却颇有慧根的和尚又觉得有些理所当然。甚至在他浅浅的心底悄然出现了一丝丝的欣喜以及骄傲。
晃荡一声响起,远处一袭华美袈裟的和尚张大着嘴巴,手中端着的烛台早已洒满了昏沉的巷道。甚至在此刻的失神之中,他都没能发觉垂下的裤脚已被手中的火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