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汗水晶莹的男人容不得太多便踏步而过,焦急的看了看一脸正经神色的男人。
“师兄!”男人惊喜呼喊,暗淡的眸子在看到杨志强之后便有一道晶亮的光芒从男人眼中定格在了杨志强身上。可还不待心中苦楚吐出,神色焦急的杨志强秉气飘过,一瞬之间便不可得。
“就知道师兄是这怪脾气,本还指望他能和师父稍作商讨之后再来处置,却不料师兄也是这等见不得人的鬼脾气。”男人气呼呼的说道,只是骂着杨志强小气。
堂间后头,一袭白衣的老人捏了捏疲惫的双眸,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面前飘忽不定的灯火,愣愣出神。时而会有轻微的哀叹之声从老人喉间低沉发出,只不过混杂在飘忽的烛火之旁,渐渐的又化作了游丝微弱。
“如今堂下弟子众多,按理说老夫已经尽到了广大门楣之祖训,可以死而无憾。可如今门下弟子只有许儿深得我心,武略兼备,实为继承老夫衣钵的不二人选。可许儿生性纯良,待人以谦和为先,这世道日渐浑浊,也是一忧。”老人时叹时赞,忧心忡忡,等到后来,老人爬满褶皱的老脸之上已是褶皱丛生,白发沾额。
杨志强大步而入,只顾疾行,不过瞬息之间,他焦急的身影便已穿过长廊无数,走到了老人的书桌之旁。
“志强,这是为何?”老人睁着疲惫的眼眸,看了看面前已然可称为焦头烂额的男人。
杨志强气喘如牛,话语并着气息瞬时间倾泻而出。
“师父,张师兄方才快马而出,目有定所。志强看师兄神色焦急,惟恐其中别有变故,故而快些赶路回来面见师父,请师父拿捏一个方案。”杨志强半吞半吐,总算表达出了来意。
老人一手捻着垂下白发,一手撑着身前已有裂痕的桌面,默声不语。直到杨志强欲再作说话之时,老人这才斜手挑起桌旁挂着的一柄青绿剑鞘,脚点桌头斜掠而出。
沙沙两声响起,窗栊开合之间,方寸屋内便已经看不到老人的踪迹。
“师父!”杨志强缓过神来,看着打开的窗台愣愣出神。男人虽不言语,可望向窗外的目光无疑已经显露出了那一抹藏在心间的深深渴望。
老人大步狂踏,健步如飞,疾啸而往。在老人离开片刻之后,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摸着屋外的栏杆小步慢来。男人颠颠倒倒,满面通红。不过如此摇晃两步,他修长的身影便对着正门之外的梁柱倾倒而下,若不是面前突然有人影闪过,男子身上一尘不染的白衣恐已经满是霜尘。
“青霜师兄?”来人压低嗓音轻声喊叫,摆正了青霜的身子。本来还要问询他为何大醉之时,看着青霜眼中射出的点点寒霜之后,年纪虽然比他大了些许的男子还是不由得轻轻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言。
俊美男人轻轻点头,抬步再走。
男人显是热络心肠,看着清霜摇晃而走,他前腾后挪,不过几步又走到了清霜身旁气呼呼的说道:“师父也真是的,让我在堂前罚跪,自己却听着张师兄归来的喜讯疾步而出,真是有些偏心。”
他撇着脑袋,显然有些气愤。本是为了发泄心中不满,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心思单纯的钱涛只是自己聊表气愤,但在满面浓霜的青霜耳中这句轻飘飘的话语却有如万千雷霆压界,吹刮的他本已装满春风的心间满是疮痍,山雨如秋。
青春少女暗影潜走,一人独留暗廊。
“紫鸢?青黛?”少女娇俏发问,殊不料面前除了昏沉的黑暗便再无人作答。她再次前走两步,试着呼唤前面两个少女,可所问依旧是杳无人声,哪有声音。
“哼!看我不告诉老爷。”少女一手握着那只已显昏沉的灯笼,一脚再次往前摸索前进。
这边静悄悄无人答话,那一头现在却渐渐变得有些热闹喧嚣。
“你就是李公子,在大街之上仗义出手,以一人之力打退了两个凶悍匪徒,救了老爷一命。”紫鸢瞪着一双杏目,看着少年愕然的小脸。
少年心思百转,缓过初时的紧张复杂之后,顿时又变得有些落寞难堪。看着面前眼中自带晶莹的少女,他闪烁的目光又变得有些迷离而难言风月。
李知宇一手后伸,绕上额间垂落的青丝,羞面惭首,如何可言。
赵晴柔眸中带伤,万千百般都有些不是滋味。想着自己前路漫漫,风雨难倾,本是暗淡的眼眸更显暗淡。直勾勾的看着脚尖方寸土地,想着心底那些或有或无的浅淡心事。
“紫鸢姐姐,你看你又惹了一个大麻烦,若是公子怪责,那姐姐你冒昧来此,若是被老爷知晓,恐愈发难收。”青衣女子转着头上琅翠,星目中透露了丝丝狡黠。她小步碎踏,正好站到了脸上也带着笑意的紫鸢身前。
“这位公子,不要听她胡说,我绝不是有意为之,而是夜深露中,秋霜如雪,脚下生滑这才如此,还望公子告饶!”小姑娘一手撑着木板,言语之中颇为诚恳。可此时她娇俏的小脸上装满的笑意足以说明她心间完全又是另外一幅光景。可稍有触及到少年此时复转哀愁的小脸之时,小姑娘的眼角眉梢便会悄然拧皱,故作惆怅。
这边捶胸顿足,难辨真假。身为当事人的少年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明明千言万语才上眉头,被这两个不速之客这么一搅合,先愁心绪已被阻隔,先机已失,此时无论如何竟也说不出那些久久感叹欲言的话语。
少年将吐未吐,也是苦水半倒说不出。加之受这无妄之灾,心情本就压抑得有些焦躁的少年此时也不大愉快。
“你们,你们……”少年一手摸着门墙,一手挡在了黯然的小姑娘身前。
这他娘的算哪门子勾当,怎么每当自己要说出安慰话语就会发生或己或外的原因阻挡,难道今天真是黄道不通厄运通,秋风不来冬雪降。
少年伸出一手摸着脑袋,只得呼呼傻笑以做开脱。
倒是心头本有压抑话语难以言表的少女有些哭笑都不是滋味。她明眸低垂,直愣愣的望着脚尖,想着心底浅浅的心事。
少年情绪难堪,不好言表。几人争斗相沉默,不等众人再次言语出声,赵晴柔一手掩过门扉,轻声道:“夜深露重,畅玩许久,已有睡意,还望两位姐姐原谅。”
小姑娘不等来人反应,啪的一声紧闭了屋门。
大门关闭,风雨不透。
“赵晴柔,赵晴柔”少年疾声而呼,连忙伸出手指敲打门扉,可如此良久,那扇紧闭的屋门不传丝毫的声响,就如同此刻的少年,山雨漂浮,遍地苍茫。
咚咚咚咚咚咚!山雨倾城无人询。
时光渐走,悄无声息。早在少年敲门之时,自知惹了祸端的两个少女便已萌生退意,正准备趁着少年急声敲门而无人问询之时偷偷溜走,殊不料还未走到长廊前首,另外一个踏着碎步的少女提着一盏大红的灯笼已到了长廊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