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入深林巡猎,我等折损不少。除了已经死去的柱子哥等三人,再加上不知死活的王建鹏,损失确实颇为惨重。诸位说说,我等应该如何才好。”
众人闻言低头,望着脚下黄土,沉默不语。黑子见久无人应,眼神稍带阴鸷之色瞧过众人,良久也只能无奈垂首。
对这,他也很无奈啊。
且说村中北面地界,是一片视野较为开阔的水谷之地,由于村民开辟田亩多在北首地界,故而北首屋宅甚少。除却耕田打猎的好手自己搭建的几间破落茅屋供休息之外,其他人则是行迹聊聊。此刻北间一处有些讲究的屋宇中,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老头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来回踱步,看其神色颇为焦急。直到门扉轻扣,一个庄稼汉打开门扉,对着他指了指门外,老头阴沉的脸上才有了些许笑意。
老头不待汉子入门言语,他放下手中那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转身走出了门外。
屋外星夜沉沉,静默无声。一个黑衣汉子静静站在路旁的树下,望着此刻晴朗的夜空,眸中既有期待又有热切。
“张许!”汉子轻声喊到。
负剑汉子闻言转过身来,对着齐步而来的两人抱拳微笑。等得三人闲聊熟悉已毕,老头才微笑摆手,恭请汉子入屋。两人几番推辞之后,这才分主次坐定。
待得老头坐定了身子,他笑呵呵的说道:“张大侠舟车劳顿,这一路行来定是颇为幸苦。我在偏厅摆了些村中寻常谷物肉食,还望张大侠莫要嫌弃,先去一解风尘。”
张许闻言一笑,并不言语,而是拿起桌上的茶杯,他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笑言道:“长老,大侠就免了。张某一介卑微武夫,上没有那神通真人九天捞月,卧花而眠的逍遥身姿;下没有那等功夫一流的江湖好手行侠仗义,剑斩不平的手段功夫,如何担得起大侠称呼。长老还是称呼张某名姓就好。”
老头听的一愣,见张许说话如此谦逊,愈发不敢怠慢言语,反而放下他平素身为村中长老的威严身姿,对着这个年纪比他小上几轮的汉子客气无比。
过得片刻,等到老头心中筹划已定,这才借着屋内烛火灯光,不动神色的打量了汉子几眼。此刻观来,只见他身材壮硕,气度不凡,尤其是眼中晶亮有彩,胸膛每每起伏之间,可听骨骼轻响,噼啪有声。
老头看完他风流姿态,不凡气度,暗自颔首。他伸指轻叩了叩桌角,说道:“待得张大侠以及诸位师兄弟齐聚于此,再筹划过后,我等就进山除妖如何?”
张许闻言轻笑,放下手中刚刚拿起的茶杯,他站起身来,手臂后伸,咣的一声抽出身后所负长剑,长老只见三尺青锋清亮如水,剑声清脆无杂。此刻在张许手中更添他三分风流姿态。老头抚须一笑,他不仅不以为冒犯,反而对这叫张许的汉子欣赏之色更浓。
张许既将长剑拔出却并不收剑回鞘,而是蹲下身来,坐在了稍显潮湿的地上。他将长剑横放膝盖,紧闭眼眸,以食指扣于剑身之上,拇指弯指弯曲而握。直到剑身五色斑斓云蒸霞蔚之时,他才睁开紧闭的眸子,缓了口气。
长老在一旁看的是不明究竟,他自然不知这般为何。但看剑身光波流转,晶莹有光,长老已在心中认定这张许是世间一等一的高手。他轻拍手掌,大声叫好。
正当长老欲问询问询张许计划安排时,一个粗大汉子扶着一个颤颤微微神情恍惚的老头慢慢走入了屋门。老头走进屋中,并不同众人问好招呼,反而疾跑过去端起屋内点亮的烛台,四处摇晃。嘴里喊着什么:死生无畏,天道循环;今日之苦,他日之乐。还说着什么他年我若为青帝,定要桃花处处开!
张许虽是修行武功的草莽匹夫,可他长于富贵之家,自小被府中老爷带在身边论述诗学,并和府中公子一起在书院学习经文道理。虽然后来入了江湖门派,学了一身不俗武艺,但骨子里被老爷传染的书生气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将仗剑江湖的豪迈与诗书道理融汇贯通,时而还有互相印证之处。听得搬山猿的消息,他更是自告奋勇的打了头阵。
老头依旧疯言疯语,他摸着自己一把花白胡须,蹿腾到张许身前摸了摸他鬓角发丝,笑着道:“自诩风流剑客,满是龌蹉勾当。自命清高书生,全是奸佞乱臣。”
张许神色不变,他细细瞧过汉子身上装束,又转过身来瞧着外界已然渐明的天色。似有所触动。
老头则是神色依旧,似乎对于此等情况他早已习惯,甚至可以说是习以为常。他无奈一笑,又面色愁苦的摸着男子花白头发。端过灯台,伸袖擦掉了汉子嘴角流下的口水。这才满是凄苦伤感的说道:“张大侠莫要见笑。自从三十年前,金老弟进入林中深处,出来时便成了如此状态。不说与人寻常交流言语,就是吃饭喝水都需要人伺候才行,似现在这般都是行为较好的时候!”老头说完摇了摇他花白头发,一脸哀容。
张许闻言轻叹,身形退后两步,也是无言。他将那三尺青锋倒提于手,眼中寒意凛凛。
张许今日要除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