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都杀向沈行之。
“哼!”
一声轻哼,沈行之的眼神渐渐冰冷起来。
右手放到腰间,抽出那柄长刀。
手惨白,刀漆黑。
人们眼中闪现出一缕绚烂的刀光,瞬息间又消逝不见。
那一刀很迅捷,刀光如闪电般耀眼、凌厉。
噗通!噗通!噗通!
六人的胸膛全都被那柄漆黑的刀划开。
他们失去意识落入水中,身子里流出的鲜血很快染红了湖水。
那六个黑衣人没能看清这把刀,他们甚至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死在这刀下。
沈行之拔刀,电光火石间,一刀毙命。
所谓的高手,在他面前没有任何出手的机会。
他自信,他一直在等对方先出手,他一向都让对方先出招。
一旦对方出手,他也随之出刀。
沈行之有十足的把握,一拔刀,对方就得死。
“好快的刀!”佘小风眼中流露出震撼,他深吸一口气赞叹一声:“若被他近身,恐怕连我也接不下那样的刀法,他的出刀速度怎么能如此恐怖?”
“可惜,他的刀法看起来太普通了。”
“不过也只有这种普通的刀法,才能和那般速度相配合。若出招太过繁琐,反而落到了下乘。”
普通?
念叨着这两个字,林轩感觉脑中闪过一道惊雷。
他总觉得沈行之的刀法似曾相识,直到佘小风说出这两个字他才反应过来。
林轩冷笑起来:“沈行之是不是天御楼楼主的弟子?”
佘小风点点头,他徐徐说道:“没错!名师出高徒,似他这样的人物,也只有神秘的天御楼楼主才能教出来。”
果然如此!
林轩心里有一个人影缓缓拔刀而起,慢慢和沈行之的那一刀重合起来。
原来他是个伪君子!
表面上光明磊落从未做过错事,实际包藏祸心,一直在背地里使阴谋诡计。
自己竟也有瞧走眼的时候。
想来也是,一个人好评不断,没有闲言碎语,只有一致的赞赏与夸耀,确实显得有些刻意。
天空放晴,骄阳已经高高挂起。
虹销雨霁,阳光普照。
金灿灿的光芒照耀着西湖,很快就将烟雾驱散。
沈行之眉头微蹙,倚靠着阑槛,静静注视着湖里的一静一动。
自他脱离天御楼已有两日,这两日他总共出了六十六刀,一刀杀一人,一共杀了六十六人。
凡是朝自己出手的家伙,武功都低微至极,他只需一刀就能杀之。
在他看来,那些家伙连自己一刀都接不下,确实算弱。
但旁人却不这么认为,那六十六人论实力都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他们成群结队的出动,反而全部失败丧命于西湖。
近几日是大周江湖最为动荡的日子,前有林轩后有沈行之,他们两人生生杀得大周江湖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致使江湖武力一下子倒退了四十余年。
林轩败过先天、杀过先天,他沈行之也不例外。
说来也是可笑,他在天御楼算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是天御楼下任楼主的不二人选,却偏偏走上叛逃的路。
自四年前开始,天御楼就没人能接下他一刀,包括他神秘的师傅。
沈行之的刀太决然,一刀挥出从未想过再有第二刀,完全不留后路。他所出的第一刀,也一直都是最后一刀。
他从不对自己没把握的人出刀,刀藏在刀鞘里,只在必胜的时候出鞘。所以虽然只用一刀,但他从未败过。
前几日楼主让沈行之在权利与自由之间进行选择,他选了自由。
一出生始,伴随着沈行之的就只有孤独和黑暗。
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杀人。
所以他的回忆没有喜悦与悲伤,只有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杀人。
当别的孩子们在池塘里打滚、在草地上翻跟斗、追逐蜻蜓与蝴蝶的时候,他永远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拔刀。
就在这样的循环往复的拔刀中,他的技艺日见精湛。
孤独的屋子里,二十多年的苦练,成就了一把举世无双的快刀。
而他的心,却也渐如荒漠般枯燥。
沈行之自无敌于天御楼开始,就越来越孤独寂寞。没了对手也就没了追求,浓郁到骨子里的寂寥几乎让他疯掉。
他只是一个孤儿,被人训练为杀人的工具。
他为杀人每天练功,光反复拔刀每天就练上万次,一练二十多年!
沈行之与幸福根本无关,这一严峻的事实,直接导致他没有自由、信念、希望整整二十年。
然而,人生是偶然的,在沈行之的第二十三个年头中,他得到了追求自由的机会。
活着本身即是对死亡的战胜,他终于等到了期待已久的机会。
这几日的阳光是二十来最灿烂的阳光,沈行之冰封的内心,在这阳光的照耀下,也渐渐火热起来。
他明白了生命的本质在于自由,意识到生命的生趣在于自由。
作为交换条件,他要以天御楼叛徒的身份行走江湖,且不可透露天御楼一丝消息。
沈行之是骄傲的人,他虽是个杀手,但重诺。
他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放弃。骄傲如他,绝不允许自己食言。
“兄台一人,不嫌冷清吗?”
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长啸,沈行之回过神。
“谁?”
黑袍飘飘,他英俊的脸庞陡然变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