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产生隔阂而分裂,对明军是大大有利的。
还有的人认为是新任大汗地保奴的诡计,目的是和太师乌格齐争权,持这种观点的人也不在少数,他们认为大汗在汉地待了十多年,学会了汉人的狡黠和阴谋诡计,已经没有蒙古人的淳朴了。
贝尔湖,北岸。
瓦剌国师王行已经老了,他坐在车上,双目浑浊的往南方望去,他的目光似乎穿过了清澈、辽阔的贝尔湖水,回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江南水乡。
“先生,您身体好些了吗?”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然后一个粗壮的汉子走了过来,站在王行的身边,正是黄金家族的金刀驸马——额色库。
“还好吧,”王行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胸口:“额色库,你那边都安排好了?”
“嗯,差不多了,基本都安排下去了,很快我们就启程西归!”
“嗯,”王行轻轻拍了拍车辕:“来,陪老夫坐一下!”
“好的,先生!”
额色库应声坐下,静静的望着湖水。
“额色库,你是不是不愿意离开这里啊?”
“这个,”额色库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倒还好,就是萨木尔怀着身孕,不想远行!”
“呵呵,咳咳咳!”
王行笑了笑,正要说话,却被一股风呛到嗓子里,不由得剧烈咳嗽起来。
额色库见状连忙伸手轻拍王行的后背,但王行的咳嗽不仅没有止住,反而咳嗽的更加厉害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行终于止住了咳嗽,他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和眼角的泪水,喘息着道:“额色库,十二年前,老夫逃出嘉峪关,在沙漠中晕倒,是你救了我!”
“先生,你怎么说起这个了?”
“听我说完,”王行轻轻摆了摆手:“救命之恩,不能不报,而且老夫在瓦剌十二年,早已将瓦剌视作老夫的家,所以老夫有几句肺腑之言,你能听一下吗?”
“先生,你怎么了?”额色库跳下马车:“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看着额色库急切的眼神,王行宽慰的笑了笑,他轻轻伸出手,拉住额色库的胳膊:“你是个好孩子,为人宽厚、善抚士卒、处事公正,而且是草原上数一数二的勇士,所以瓦剌上下都视你为当然的继承人。”
“这一点,老夫很满意,也很高兴!”
“但是,但是,”王行犹豫了一会儿,才道:“额色库,你太重感情,现在是优点,将来就可能是缺点。”
“就拿萨木尔来说吧,她以前生产过,而且她身体一向健壮,在这个节骨眼上,却说不愿远行,你想过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你是不是想过,让你父亲先走,等萨木尔生下孩子之后,你再带她离开?”
“呵呵,先生,什么都瞒不过你!”额色库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老夫可以断言,只要你留下来,等孩子出世,萨木尔必然会有新的理由让你留下,到那时候,你就成了地保奴手里的人质,大首领将不得不投鼠忌器,或者只能更换瓦剌继承人,你明白吗?”
“不会吧,”额色库惊出了一身冷汗,脸色煞白,他讷讷的道:“我不是孤身在此,身边会有瓦剌精兵护卫的,地保奴他们不敢。”
“呵呵,他们是不敢,但是萨木尔呢?她可是你的枕边人啊!”
“不会了,”额色库干笑两声:“先生说笑了,我们蒙古人,女人只要出嫁了,就会站在夫家一边,即使和父母的部落作战,也不会有二心的!”
“萨木尔的夫家,是你吗?”
王行的话如同刀子一般扎到额色库的心中,他脸色立刻变得煞白,身子摇晃,如同站不稳一般,往后退了两步,才险险站住,他望着王行苍老的面容,想说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额色库的表情,王行有些不忍,却没有说什么。
建文七年九月十三日,蒙古太师乌格齐突然率军西归,将漠东草原留给了黄金家族。
自此,瓦剌与黄金家族的草场,以和林为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