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御医又来给嫦云诊脉了,还是一个药箱,两个小内侍的标配,我大老远的看着他就感觉很奇怪,小胡这人啊,明明比之前的刘御医年轻足足一辈,可走路那腔调就跟个老头没什么分别,就短短的从毓德宫的宫门走到里头的正殿,他走了得有一刻钟,我看着急都急死了。
我对这人没好印象,因为他之前就说我脸色发黑,有大凶之兆,结果还真给这庸医说对了,我在乾寿宫等于是从鬼门关兜了一圈回来,什么好处都没有,反而还多了个名义上的对食,也就是宫里说的菜户,齐公公。
然后,我的初恋也很悲催地见光就死,把我这么多天的美梦给彻底地打碎;
接二连三的打击下来,我真是有点绝望了,对这万恶的世界,这万恶的后宫绝望了。
以往,按照我的臭脾气,我本该和嫦云大吵一架,或者活活把香桃子给撕了,可惜这几日时机太不好,香桃子眼下被堵了嘴丢进了炭房,嫦云又是个一天得喝一顿药的药罐子,不管有用没用,药总是不能停的。
我对嫦云是又气又心疼,又想听她同我解释,可脑子想的却是最好永远不要解释。
就在这样矛盾的心理下,我避着好几天都没往嫦云跟前凑,得空就跑静香和小橘子的身边蹲着,陪小橘子看药的火候,顺便看静香打理毓德宫的花草。
好像我不到跟前凑,嫦云也想不起我。
吵架犯不上,但是心里就梗在那儿了,谁也不愿先低头。
可我就是再气,也不得不乖乖地和小橘子一起看药,然后再冷着脸看她喝下去。
嫦云喝药为的是调养身体,只是那药每过一阵,总是要胡御医亲自配好了送来,整个后宫就只嫦云独有的一份,她是不得不喝,可别人却领会错了意思,就好像金贵嫔似的,以为公孙嘉奥改了口味,不再喜欢万氏那样冰山雪莲的款式,改喜欢更冷冰冰的病美人了,于是司针局又开始忙了起来,桃红柳绿的花俏衣裳不做了,贵嫔娘娘异想天开,要走清冷路线,穿的衣裳不是白的就是青的,走在宫道上不说清楚的话,还以为是在给她的‘好姐妹’敏妃服丧。
嫦云每次见胡御医都只有清滟在一边伺候,似乎连喝药都是件很隐蔽的事情,另外她现在记性也不太好了,前几天把豫王的环佩放在了梳妆的木盒里,到了第二天就死活都找不着,还是我记性好,又给她从老地方翻了出来。
抱着满心的疑惑,我曾在小橘子煎药的时候偷偷揭开闻了闻,还是那个问题,什么药闻着不但没有苦味儿,反倒有种香甜的味道,和嫦云那日晕倒时身上发出来的异香有的一拼。
小橘子和静香倒是对我和从前没什么两样,知道我正心烦着,身边的每个人都很顾虑我的感受,只捡我爱听的,或是无关紧要地在我耳边说起,虽然刻意的有点过头了,但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个伤心失意的可怜人,所以哪怕我一天天的都不说话,要摆也只摆臭脸,但这些都没人敢和我计较,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静香说我笑和不笑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阴转多云只是一瞬间的事,那帮奴才怕我都来不及。
和嫦云闹起别扭来不是一次两次了,清滟和绿迤在她的身边越来越能顶事儿,稳重之余嘴巴还严,可能万松雪和邬太后都没有想到,她们精挑细选的人居然只是白白给嫦云做了嫁衣,可奴才们反水,多半就是认准了一个,若是嫦云没点真本事,她们也不见得愿意留在毓德宫乖乖办事。
后宫跟前朝息息相关,成国公在公孙嘉奥从行宫回来,就在他上朝第一天,就出了个幺蛾子,他是被人奉承的找不着方向了,大咧咧的就跟着皇帝请旨,说要把平阳的一半富户迁到西南去,按他的意思,富人到了穷地方,大约会想方设法地让自己变的重新富有起来。
可实际上,那群人迁居过去,原本的生意遍布江南,猛一下到了穷山恶水重头来过,那真是穷上加穷,一点屁用都没有。
他就是想把平阳百里氏给连根拔起,好给自己的洛家腾地方而已。
牵涉到小事还好,大皇子缺个庶妃侧妃的也无伤大雅,两家掺和在一起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可平阳是大户,更是危及到民生的事,公孙嘉奥那脸上看着就有些犹豫了。
文官是没意见的,尤其是成国公的门生已然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