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姓,敢不敢报个号来?”
少年心想:“既是他问,给他听也无妨。”淡然一笑道:“柳青。柳树的柳,常青的青。”
众人听闻少年的回答后,皆是满面春风,议论纷纷着:“看吧,我果然没有错,他就是柳青!”“当真是你有眼光啊。”“可不是吗,俺早就听他了,今个终于见到活的了……”客栈内此时又热闹了起来。
唐人英暗自心惊:“果真是他。听闻此人半年来败点仓、走武当、挑豪杰、行四方,端的意气风发,名动一时。更有甚者,竟将他算作江湖中后起一辈得佼佼者,武林之新秀人才。我本不以为然,合计柳青不过是个徒有虚名得泛泛之辈,可今日一见,方觉汗颜。看来江湖中关于他的传闻,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柳青绝非等闲人尔!”但心中虽这样想,口中却故意道:“阁下确有几分本领,受得起江湖英雄的褒奖抬爱。不过,倘若将你和‘江南大侠’欧阳凌风的少公子————‘绝代骄’欧阳青云比起来,恐怕你柳青还差得远呢。”正着,兀自活动了几下筋骨,恨恨道:“我唐门近年来虽青黄不接,盛名难再,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你若再出言不逊,咱们势必要兵戎相见了!”话毕之后,自己心下又是一阵胆寒:“此人武功高深莫测,难料深浅,单论他方才显露的几招功夫,便非常人所及。我身处豪门,又自幼学剑,于江湖上的剑法拳谱也多有研习,却依旧瞧不出他的招式与门路,更堪不破他的门派出处了。但柳青不等与人琼、人杰动手,便已猜出我等来历,还将我唐门不外传的武学技艺如数家珍得娓娓道来,单凭这一点,我便已落了下风。若真是比划起来,我恐怕不是他柳青的对手。”
柳青朗声笑了几声,心道:“欧阳青云是谁,我怎么没有听过?这唐人英又犯得着生那么大气么?”又一寻思:“是了,当是我方才话得过头了些。这唐人英倒也是条汉子,我并不想和他拼个你死我活。但倘若我二人再谈不投机,势必又有一场打斗不可。细观此人老练沉稳,心机颇深,处事周详而不乱,绝不是他两个草包弟弟所能比拟的,若真与他动起手来,我必当谨慎。”仰打了个哈哈,又捉摸着:“哈哈,若是他兄弟三人一齐上阵,那事情可真有些棘手了。若是那个人…”瞟了一眼在旁边看热闹的张伏虎,续想:“若是那人再来帮个场、助个阵,我兀自不讨不了好处。哈哈,哈哈!也罢,也罢!”
两人均在心里拨弄着算盘,一动不动的僵持着。这般情形下,唐人英不禁叹了口气,忖量:“爹爹时常教导我们,江湖道上,为人处事,理应多交朋友,少树强敌。何况方此一时离家在外,居于他乡,更当留神警惕为妙;再者,我兄弟三人此次奉爹爹之命赶往洛阳,乃是有大事要做,又怎能为这些琐事绊住了脚?更有,眼下洛阳城中卧虎藏龙,真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能人异士为那件事而来,我又何必在这当儿多惹是非?决计不可因一时冲动而误大事,如今忍耐实为上策……”
柳青见他迟迟未有言语,不免疑惑,也自个思量:“今儿我凑了个巧,于这客栈中逢遇愤慨之事,路见不平,索性打抱出手,行江湖道义,本就无何不妥之处,不必过多考量。但我此刻已救那姑娘于危难间,又出手教训了这两个轻薄无礼的浪荡子,料他们受此教训,定思悔改,再不敢胡乱行事,放纵犯淫。”想到这里,不禁点了点头,续思:“既然这目的已然达到,那么就此了事,又未尝不可?何况我与那姑娘萍水相逢尔,无甚交情恩义,干么为她倾其所有呢?要知‘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我何苦得理不饶人,一而再,再而三恶语相加,苦苦逼迫唐家兄弟?”心下想了个透彻,遂对唐人英道:“在下游行歇脚,偶遇诸位于此,本无意涉足其间,招若恩怨,争强斗狠。阁下虽然明通事理,但两位爱弟却委实不敢恭维,忒也欠些管教。他二人竟于光化日下妄为如此,我心有不快,所以打抱不平,行侠义道分内之举,自抚良心,问心而无愧。你若咽不下这口气,非要替汝弟报仇解恨,原是情理之常,放胆攻来便是,我随时奉陪!”长笑两声,续道:“倘若你当真看出门道,识些时务,还是莫要自讨没趣,你哥仨回去练上几年,再打无妨。但我敬你为人,你若愿意,也不妨坐过来喝杯酒水。”
大伙儿见柳青得义正辞严,颇为在理,都不禁点头赞同,十分钦佩。又听柳青话语中明显有另一层意思,是唐门三人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劝他们还是莫要丢人现眼的好。但话到最后,到底还是给了唐人英一节台阶:倘若他愿意,那么赏脸坐下来喝杯酒,大家便当事了,一笔勾销。
那唐人英本就有意速速了事,此刻听闻柳青给了自己一级台阶下,心花怒放,暗地里徐徐吁出口长气,但面容上依旧严肃,听他冷冷道:“还恕咱们尚有要事在身,无福消受了。”扭头对兄弟道:“人琼、人杰,时候不早了,勿要耽误正事,走吧!”
那唐人杰脑袋实不灵光,亦晓不得形势发展,还当他兄长与柳青的功夫尚在伯仲之间,因此哥哥必会替自己雪耻。但怎料竟这般罢手没下文,不禁骤然一愣,诧异非常:“大哥,你怎么……不为我出头?”唐人英见弟弟还不明白,只一句话便要将刚刚熄灭的战火重新点燃,忍不住训斥道:“岁怂子玩意,瞧瞧你自己做的那些事儿,滚锅到边子去,还有脸出这种话?”恼怒非常,一时间未留意,方言也顺口骂了出来。
二人一向敬重兄长,如今摸不清南北的见大哥如此生气,只好再没有话,唉声叹气地摇头,撕下衣襟裹好创伤,自地上拾起佩剑,便朝外走去。
那唐人杰临行前还不忘撂下狠话:“这次算我们学艺不精,没什么好的。不过你瞧好了,得罪了我们唐门,一定教你吃不了兜着走!”却见柳青正端着茶碗轻啜,无意搭理他。
快出栈门时,唐人英忽然转头,对张伏虎道:“张兄,我们弟兄先去了,你可莫要忘记约定的事。”张伏虎大声应道:“好!回见。”对过话,三人便离开了客栈。
他们约定的,到底是什么?
当真是:灰头土脸出门去,不知所云哪一端?诸位看官,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