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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那绿衣人见门外来了位腰悬佩剑之客,细观其容貌又如此俊洒,惊叹之余,自愧不如。
再那少年进得门来,环顾四周,岂料厅内众人无一不是盯着自己打量个不停,心中虽然疑惑,但也只好尴尬地笑了笑,便大步朝为数不多的一张空位走去。坐稳后,随手将佩剑取下,放在桌上,对一旁鼻青脸肿的二道:“伙计,随意拿些饱肚的来吃罢!”那二本是个应变极快之人,此时也不知他因何事而发愣,支支吾吾地应下,便往后房跑去了。
少年情不自禁,又向那少女瞅了瞅,但见她依旧在瞧着自己,四目交接,少年睹目她秋水含娇情脉脉的眼神,不由得摄魂取魄已生怜。当下赶忙把头转了去,避开再与她眼神触碰,但自己心中已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想了个大概,思虑中已听那女子道:“公……公子可否,可否相救女子于危难间?”声音娇翠欲滴,洋洋盈耳,真个凄婉动人。
少年大为茫然,左看右望了许久,才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姑娘难不成在与鄙人话么?”那女孩儿咬着粉嫩的嘴唇,涩然道:“他们宛若禽兽一般,于大庭广众轻薄与我,还望……”已是泪如泉涌,呜咽不停,再难接往下语。
少年思量道:“果真如此。”心中虽打好了谱,但口中却笑嘻嘻地道:“在下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再者姑娘之事与我何干?你又能予我甚么好处,令我勉为其难地帮你不成?”少女确也被他一句话噎了回去,不知该些什么,但泪珠又已充盈在眼眶,别增垂怜之态。
绿衣人打早便看这少年不大顺眼,如今又听他了这番言语,更是不悦。此刻终于放开了少女纤细的蛮腰,大笑着走到少年身前,围着他绕了三圈,细细地度量后,才皱眉道:“可不知这位……兄弟,你是不想管,还是不敢管呢?”
————为什么总有些人喜欢自讨没趣?
少年微笑道:“子自然是无那胆量,去管阁下的闲事。”绿衣人听得少年如此回答,依然不肯罢休,又道:“可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若是将我们的名号出来,可不吓得你屁滚尿流么?”少年故做好奇,朗声笑道:“哦?阁下可否报个名讳,也让弟开开眼界?”
那绿衣人大袖一拂,把一条腿儿翘上了凳,双手掐腰,仰面向道:“尔可听过唐门的名号?”当真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少年装着样子奉承道:“哎呦呦!不知兄台所言,可是北唐门不成?”绿衣人眉头一皱,诧异道:“你从何处知晓?”少年道:“世人皆知,巴蜀南唐门以暗器轻功见长,陇西北唐门以拳脚兵刃为善。弟虽无甚见识,但也略知世事一二。但见阁下腰佩长剑,气度不凡,又自报唐门名号,由此猜度而来。”
至于“唐门虽是百年门派,如今也没落的不成样子。”、“唐门今非昔比,在江湖中已盛名不再。”这些话虽是事实,但少年并没有道出口来。
绿衣人暗自佩服,又听他夸赞自己“气度不凡”,自家门派又以“拳脚兵刃甲于江湖”,心中自然欢喜,一下便把方才对少年的厌恶感抛在脑后,哈哈笑道:“厉害,厉害。不想兄台竟有如此能耐,那么想必我等的身世,你也定然知晓了吧?”
那绿衣人以为今个终于遇到了明眼人,总算可以将自己的来路与人听,大大地吹嘘一番。不等少年答话,自己便急不可耐道:“实不相瞒,北唐门唐主‘千佛神剑’唐敬雄,正是家父无疑。对坐儿那身着紫衣的公子,是舍下长兄‘一剑乘风’唐人英;那身着红衣的主儿,是舍下次兄‘破浪七剑’唐人琼。”边边向那二人指去,分别为少年引荐。
一旁的张伏虎见他只顾吹捧自家弟兄,却将自己冷落在边,不免撇嘴冷笑,略显不快;那靡颜腻理的少女,兀自端详着少年丰神如玉的面庞,思量着他在打什么算盘,根本不在乎绿衣人放的哪门子屁。
“咳咳……”绿衣人清了清喉咙,终于道:“至于在下嘛,哈哈,不值一提,人送外号‘落英飞剑’唐人杰是也!”竖起拇指对着自己,骄横非常,哪有一副谦虚的样子了?
众人听唐人杰如是道,尽皆愕然称奇。要知这唐门虽已没落不堪,但终归是个百年门派,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曾想“唐门三杰”竟不远万里的齐聚洛阳,当真晓不得有何大事要发生。
少年连连拍手,忍俊不禁道:“佩服,佩服。在下久闻唐门门主‘千佛神剑’唐敬雄的威名,今日得见三位公子,果真是家门不幸。”唐人杰原是洋洋自得,本以为少年会溜须拍马,恭维赞扬,怎料他话锋一转,竟将自己骂了来,顷刻间勃然大怒,喝道:“你什么?”少年嬉皮笑脸道:“哎呦,实在抱歉。一不心便提及到三位,纯属意外,口误而是,还望阁下海涵,海涵!”这几句话倒也得至诚,唐人杰便当他无意了。
谁知少年轻叹了口气,看着唐人杰腰旁的佩剑,疑惑道:“诸子百家,万般兵器,尊驾为何非要练贱不成?阁下既然号称‘落英飞贱’,想必你这贱法必有独到之处吧?”
唐人杰听他提及自己的拿手绝活,一拍大腿,喜道:“自然,自然!在下自幼练剑,深得家父身教,至于这剑法么,哈哈,真也算得上独步武林!”少年啼笑皆非:“哦?既然如此,那贵下真可谓是……专门练贱之人!我等实为钦佩。”又听少年续道:“弟也晓得唐门有一套传子不传外的剑法,狠霸阴险,专攻人下三路,名为‘落英飘摇’,是也不是?”
只见唐人杰满面春光,越聊越兴起:“是也。不满兄台,这专攻人下盘的‘落英飘摇’,端的是在下最为擅长之剑法!”少年支起肘来,以手拂面,笑弯了腰,讪皮讪脸道:“那你可实在是……上贱不练练下贱。”大伙中已有人听出少年的谐音话意,不由得抿嘴偷笑。
唐人杰浑然不觉,听少年什么“下贱”,还以为他要自己除下剑柄,赏玩一下自己的宝剑,心中便想:“无妨,让他看看也罢。”只听“唰”的一声,唐人杰剑已出鞘,将宝剑捧在掌中。大家都伸长了脖子观望,但见这口长剑寒光闪闪,耀人眼眶,剑身花纹密布,端的靡丽非常,称得上是一柄好剑。
唐人杰瞥了少年一眼,道:“哥儿这把剑乃是纯银锡打造,酷暑下也可森冷非常,你瞧着如何?”少年叹道:“唉,阁下果真是……上贱不练练下贱,金贱不练练淫贱,弟拜服了!”厅内众人无不哄堂大笑,连那少女也忍不住破涕为笑。
对面的唐人琼不由得对少年怒目而视。但唐人杰仍不明就里,搔头道:“什么剑来剑去的,你桌上也放着把剑,不也是习剑之人么?”少年赶忙应道:“大大的不同,你我二人绝计不可相提并论,此‘剑’非彼‘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