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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第八卷

然不信,但是因为好奇,就也跟着看了。”

    “噢,”文泽微微笑了下,说:“你老大不小了,看看也行,我感兴趣的是,你看完了以后,痛经倒底缓解了没有啊。”

    文泽……

    骆赏儿石化了——

    你要不要这么猥琐啊啊啊啊啊啊……

    ……

    别扭【张卓华番外续】

    “噢,”文泽微微笑了下,说:“你老大不小了,看看也行。我感兴趣的是,你看完了以后,生理痛倒底缓解了没有啊。”

    骆赏儿嘟嘟唇,脸红着道:“我才不要告诉你呢。”

    文泽呵呵笑着把身前心爱的女孩儿拥得更紧,然后他的手掌驾车就熟地寻到骆赏儿的睡衣下摆处,缓缓地钻进去,覆在她的小腹上。

    骆赏儿把手叠放在文泽的手背上,那只温暖的大手就贴服在自己的肌肤上,好窝心。

    她想起新婚时的文泽,那时候他也是这样温暖了她的疼痛。

    从那个时候起,文泽似乎已经形成了这样的习惯,只要骆赏儿生理痛,他的手掌都会自觉地成为她专属的大暖袋。

    以至于……生理期不痛的时候,他也改不掉这个习惯了。

    “对了,”骆赏儿微微扭头,问文泽:“可可姐和她前夫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啊,”文泽闭着眼睛,把脸埋在骆赏儿沐浴过后带着芬芳馨香的发颈间,他喃喃地说:“应该还是别扭着呢吧。”

    “啊?还别扭着?”骆赏儿叹了口气,说:“可是都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们本来就是相爱的,现在就算是为了孩子,也应该尝试着好好地珍惜着在一起啊。”

    “不用担心,他们已经复婚了。至于怎么相处,这两个笨笨的家伙,就让他们自己学着慢慢领悟吧。”文泽已然困倦,他的手掌微微移动,含含糊糊地说:“赏儿,我们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噢。”骆赏儿低低地应了一声,也闭上了眼睛。她心里想着——

    可可姐和那个人,他们一定会和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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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一天在学校附近的小公园里谈过以后,史兰可就跟张卓华做出了决定。

    于是,他们为了孩子,复婚了。

    复婚以后,他们不再让孩子寄宿在学校,而是在市中心找了一所最好的省级重点小学,把孩子转学过去了。

    史兰可和张卓华复婚,最开心的莫过于小君君了。他开始像同龄的孩子们那样,可爱地跟爸爸妈妈撒娇、耍怪,调皮地趁着爸爸妈妈不注意跑出去疯玩一整天,让两个大人担心得要命。

    张卓华从来不忍心责怪儿子淘气,除了那次小君君跑出去,一玩就玩儿到了晚上九点多。

    那一个傍晚,他和史兰可急得都快要疯掉了,他们甚至开着车找遍了整个二环路也没有找到孩子,张卓华安慰史兰可,说孩子说不定已经回到家里了呢。

    可史兰可和张卓华回到家,家里的灯还是他们匆忙跑出去找儿子大亮着的样子,房子里空无一人。

    史兰可抽泣着拉住张卓华的袖子,说:“卓华,我们报警吧。”

    张卓华焦头烂额,自己也心急火燎,可他还是镇定地轻拍着史兰可的脊背,温柔地安慰道:“可可,你先别慌,让我再想想君君会去哪里。”

    “君君从来没有玩到这么晚不回来过!他一定是出事了……”史兰可越想越害怕,她说:“卓华,我们报警吧,说不定孩子被拐卖了,现在人贩子还不会出城,还来得及!卓华,君君一定出事了!”史兰可开始泣不成声。

    张卓华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把史兰可整个人都拥在怀抱里。他再次见到史兰可如此脆弱无助的样子,过往的那一次,是她流产后他痛心地要离开她。

    她失去过一个还未成形的孩子,君君对于史兰可来讲,几乎就是她的命。

    张卓华搂着史兰可的肩膀,说“可可,先不要胡思乱想,相信我,君君什么事儿也不会有!”

    他一面安慰着史兰可,一面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些,现在孩子失踪不到二十四小时,警察局接警后根本就不会立案侦查。

    结果,张卓华刚要给一个相熟的朋友打电话想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谁知道这时候小君君却自己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孩子说自己是在一个建筑工地和小伙伴们一起玩沙子来的,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张卓华看看眼睛哭得通红的史兰可,脸色沉了下去,他板着脸孔问儿子:“你玩儿到这么晚就不想着爸爸、妈妈会担心吗?”他拽着孩子已经脏得看不出布料本来颜色的t恤训斥道:“这几天你总跑出去玩儿,越跑越野,天色晚了也不知道回家!说你也不听,越来越得寸进尺!你不是三四岁的孩子了,懂事儿些不行吗!”

    孩子被拽疼了,爸爸生气的样子特别吓人,可平时小君君被张卓华宠惯了,哪里肯服硬的,他心里一个不服气就顶嘴过去,跟张卓华对着喊:“小凝子和海洋都是那么晚回去的!萝卜是他奶奶打车过来接的!胡奶奶一句话都没有骂他!就只有你才对我这么凶!”

    张卓华动了气,他才说了几句,这孩子就扬着小脑袋瓜跟他顶几句!

    他肝火一动,上去一脚就踢在了小君君的屁股上,怒道:“你玩儿到这么晚,让爸爸、妈妈担心,你还振振有词,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小孩子没被打疼,但是被一向最疼爱自己的爸爸打了,一下子就伤心了。他自己心底念着:小君君是男子汉,不能哭!

    可泪珠儿还是在眼眶里打着转转,闪闪地盈着水光。君君扭着脖子跟爸爸对峙,两个小鼻孔气得一张一翕的:“那我下回早点儿回来,总行了吧!”那语气相当地倔强不屈。

    “你这是什么态度!”张卓华气结,对着孩子的屁股又是一脚,这一脚的力道可真是踢得有点儿重了。

    小君君勇敢地跟张卓华对视着,表情很是宁死不屈,眼泪却不受控制刷地流下来了,他嘴唇向下一撇一撇地,哭得好难过。

    史兰可有气无力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张卓华打孩子,她心里头有一千一万个心疼,可她也深知,作为父母,管教孩子要意见一致,就算心里的想法再不一样,也不可以这个时候在孩子的跟前争辩。

    孩子一句话也不肯说,就那样瞪着张卓华,眼泪流个不停。

    “说话啊!”此刻的张卓华异常地暴躁,他怒道:“那么晚了,你还不回来,万一出了什么危险怎么办!你没看到你妈妈因为担心你急成个什么样子!?下次你要是再这么晚还不回来,我还揍你!”

    张卓华冲君君的小房间一指,说:“滚回房间去!洗漱,然后给我早点儿睡觉!明天开始,只有周末两天可以出去,晚上吃饭以前必须回家!记住没?”

    小君君不应声。

    张卓华杨高声音,又问了一句:“我问你,记住了没!?”

    小男孩儿憋屈地点点头,抽抽噎噎地走过去扭开自己小房间的门,进去了。

    张卓华回过身,正看到史兰可站起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朝自己的房间走过去。

    张卓华叹了口气,然后走到沙发边上,缓缓地坐下去,有气无力。

    他点燃了一支烟,顺手关了客厅里所有的灯,任黑暗里燃着的烟尾明明灭灭的红色若隐若现地伴着无声的身影一起孤独下去。

    从复婚那天起,他们的状态就一直是这样的。

    史兰可对他不是十分冷淡、也不是非常地热络,在孩子的面前,他们就像寻常夫妻那样说着平常的话,看不出什么异常。

    君君不在的时候,史兰可面对他,就会异常地沉默。

    张卓华想靠近她、想打开她的心结,可每每自己绞尽脑汁、想方设法营造一些温馨的气氛讨好史兰可时,她就会定定地看住他,那冰冷的目光看得他心慌意乱。

    最后,那讨好就变成了心虚,在史兰可的心灰意冷面前彻底败下阵来。

    其实,张卓华一直都是一个不怎么懂得表达自己的人。

    恋爱的时候,史兰可是最主动的那一个,他只要跟着史兰可的步子走就好。再往前,就是苏绡。

    苏绡是一个气质很优雅的女孩儿,大学本科和张卓华在一个班级。

    大学期间的张卓华是院系里的风云人物,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各种女孩子恋慕目光的追逐。

    那些个目光里,偏偏苏绡是最特别的一个。

    苏绡是有男朋友的,可是这个男人比苏绡大了六岁,是网上认识的,是个白手起家的商人,叫薛峰,据说他认识苏绡的时候刚刚和结婚半年的妻子离异。

    苏绡父母双方都是是书香世家,她父亲对她的管教一直都十分严厉,根本就不可能同意这份恋情的存在。

    苏绡的父亲很快就察觉到女儿是在恋爱,知道后,他开始严格地限制苏绡出行,平日里的训斥更是无休无止,最后闹得苏绡身心俱疲。

    那时候,张卓华是班级里最耀眼的男生,苏绡悲伤地和薛峰分手后,或许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或许真的是想重新开始一段感情,她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张卓华。

    张卓华就那样,第一次谈恋爱了。

    他被这个女孩儿眼神里淡淡的忧郁和唇角微微上扬时的美丽笑容所深深吸引。

    两个人谁也没有第一个开口,就那样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这段曾经是张卓华心里最美好的恋情,最后无疾而终。苏绡带着歉意却十分坚定的心情回到了薛峰的怀抱。

    张卓华那时候曾经自嘲地笑话自己——

    原来千帆过尽,自己竟然给人家作了个备胎!

    实在是讽刺。

    后来的后来,是史兰可温暖了他冰冷的心。

    他几乎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去憎恨苏绡的无情和决绝,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那个心力,一个史兰可就闹到他焦头烂额了。

    可是好奇怪,他从不讨厌她。

    再后来,他爱上了她。

    某次同学聚会,张卓华见到苏绡和她可爱的小女儿,他微笑着坦然面对了她。

    他发现,千帆过尽,苏绡也不过是他生命里存在过的一个女孩儿,美好,但终究是过去了。

    他唯一想拥有和珍惜的女人,却成了心底最疼的一个角落,因为他把她弄丢了,他把他的可可弄丢了。

    可是他知道,他之所以在那里,就是在等待着她。

    ……

    夜色浓深,张卓华静默地坐了好一会儿,他把烟蒂放进烟灰缸里,然后又去烟盒里抽出来一只,一低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就抽完了半盒的烟。

    今晚动手打了儿子,他也心疼。可男孩子这么小,现在不管教,长大了以后就会越来越皮。

    张卓华看了下手表,十一点一刻。

    他苦笑了下,心想,都已经这么晚了,可可和儿子应该都睡下了吧。

    他不想回到自己冷冰冰的房间里去,那里等待着他的只有一张和跟他的心一样冰冷的床铺。

    没有她的床上,怎么会温暖呢?

    张卓华没有点燃手上的那支烟,只是把它收在手指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然而,史兰可的房门忽然打开了,远远地透出一点光亮来。

    她摸黑走到茶几边上摸索到了自己的杯子,大概是口渴了想喝水。

    眼睛早就习惯了黑暗的张卓华不动声色地看着史兰可——

    她就那么近近在眼前,就在他的身边,近到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她。

    史兰可直起身子喝了口水,然后把杯子放了回去。

    她刚把水杯放回去,手却冷不防地被一只温暖的大掌牢牢地捉住!

    史兰可一惊。

    “可可……”张卓华声音涩涩地开口唤着她的名字。

    黑暗里,史兰可是真的被吓了一跳,只能反射性地伸手去开灯,听了这声音却是一顿,手停在了半空中,静静地等着张卓华的声音响起来。

    ……

    我爱你,一直爱你

    “你……睡着了吗?”张卓华握着史兰可的手紧了又紧,最后却是轻轻地松开了。

    史兰可已经平静下来,她淡淡地说:“还没有,我喝口水,然后想看看君君去。”

    “对不起……”张卓华觉得自己的喉咙干哑着,他心里难过,说出来的话也涩涩的,他说:“我今天对君君下手太重了。”

    “你不知道君君有多喜欢你吗?”史兰可一下子激动起来,回头冲张卓华说:“你可以好好和孩子说的,你就踢了儿子两下,我知道你有分寸,可是你伤了孩子的心!”

    君君的房门忽然打开了,明亮的白光照进客厅里,一张已经哭花了的小脸出现在房门口。

    史兰可和张卓华都是一愣。

    君君小身板笔直地站立在门口,他咬了咬唇,委屈地说:“爸爸、妈妈,我知道自己晚回家你们是会担心的,可是爸爸……我真的不是故意气你、跟你犟嘴的!”

    张卓华怔怔地看着儿子伤心的模样,心被碾压成一片酸楚。

    “我只是……你们只有在担心我的时候才会真的像和好了的样子,一起为我着急上火。老爸,对不起,其实我当时真的没想要和你顶嘴的……”小君君揉揉屁股,撇了撇嘴,道:“可是老爸,你刚刚真是踢得我的屁股好疼!”

    “儿子……”张卓华哽咽了。

    这一段时间里,他和史兰可一直是分居的,他们以为表面上的和谐可以粉饰美好的表象。

    可是父母的关系尴尬成这个样子,敏感如君君这样的孩子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老爸,你们不要这样好不好?”孩子的泪水再度涌出来,他鼻子酸酸地说:“如果我们全家人能好好地在一起,多好。”

    史兰可无言地打开了客厅的几个大灯,君君朝爸爸、妈妈又迈近了几步,孩子站定在那里,水汪汪的眼睛里乌蒙一片,他说:“可是如果你们不能好好的,你们分开……也行。”他低下头去,泪水终于爬满了稚气的脸蛋儿。

    史兰可和张卓华震惊地看着儿子垂头轻泣的样子,他们从来就没有想到过,彼此之间强颜欢笑的尴尬关系全被孩子看在了眼里。

    君君不过才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他竟然会说出这样早熟得让人心疼的话!

    让自己的父母分开……

    孩子的心里到底承受了多少的难过和伤痛才会说出来这样伤感到绝望的话?

    “不是这样的,儿子……”张卓华隐忍着泪水走到孩子的身边,他蹲下去给君君擦眼泪,温柔地道:“不是这样的,儿子。爸爸错了,爸爸不该伤了你的心,不该那样凶你,我一直都知道我的儿子有多么懂事乖巧。我早就该想到的,如果好好的孩子不再听话了,那么一定是大人做错了什么。”他郑重其事地说:“对不起,儿子。”

    “爸爸……”小君君扑进张卓华的怀里放声大哭道:“其实我刚刚说错话了,求求你们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

    史兰可的心揪得要命地紧,眼泪早就不知不觉地流下来了。

    “君君,相信爸爸,我们一家人一定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爸爸一直在努力,真的。”张卓华把儿子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无比窝心。

    “那……妈妈呢?”孩子的小脑袋从张卓华的怀抱里抬起来,越过爸爸结实的肩膀看向史兰可。

    史兰可哭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那样呆呆地站着,孩子一看过来,她便不由自主地哭得更厉害,只好扭过身子去背对着孩子的目光。

    她觉得,那个眼神里满是期待和渴望,那是她无法面对的。

    “妈妈。”小君君嗫嚅着唤着史兰可,他朝妈妈的方向伸出手来,说:“你怎么了?”

    史兰可胡乱地抹了下脸上的泪水,清了清嗓子,然后转过身来,努力地微笑着走到儿子的跟前,她轻轻地环住他们父子的肩膀,喃喃地说道:“妈妈在这里,妈妈都有听到喔。君君,妈妈也是这样想的,我们一家人一定会一直在一起。”

    “真的!?”

    小孩子的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小君君一听到妈妈的保证立刻就乐了,他瞪大眼睛近近地看着史兰可,说:“妈妈,那你现在到底还喜不喜欢爸爸了啊?”

    张卓华的脊背僵直着,他在等待一个答案,既期待,又忐忑地等待着。

    史兰可摸摸孩子的头,笑着流泪。

    “乖,去睡觉吧。”许久,她对孩子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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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卓华住着的主卧门口,史兰可无措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在刚刚,儿子锁了史兰可的房门,拿走了她房间的钥匙,然后把她推到这里来自己就开开心心地睡觉去了。

    史兰可明白,就算她心里是别扭着的,可早晚都要这样不是么?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迈出这第一步,好像怎么走都很艰难。

    张卓华一直埋头忙着给她铺床、套新的枕袋。

    他笑说:“这小子,也不说让你把枕头什么的拿过来。”他说着这样的话时,手心沁凉。

    史兰可岿然不动。

    张卓华把双人被在床上铺展开来,然后他终于直起身子看向门口的史兰可,他叫她:“可可……”

    史兰可低头看着自己拖鞋上面蓝白相间的格子,不说话。

    张卓华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站定,好似每一个动作都花费了他许久的时间和满腔的勇气。他笑着拉住她的手往床边带,他说:“其实……刚刚咱儿子问你时,我知道的,你点头了。”

    史兰可被动地来到床边,张卓华拉着她的手没有放开,他问:“你要睡哪一边?”

    史兰可终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卓华,我累了……”

    张卓华的胸口好像猛地被某种钝器击了一下,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日子真的过着好累啊……”她缓缓地坐到床边上,说:“君君的心里其实应该早就意识到我们之间是有问题的了,孩子该有多伤心、多失望才会说如果我们不能好好在一起分开也行。”

    “可可,你应该知道的,我一直都在这里。”张卓华蹲坐在史兰可的身边,缓缓地道:“以后,我一直一直都会在这里,在你和君君的身边,守护着你们,不离不弃。”

    “可是,卓华,我自己心里的那个结打不开。我知道,你很努力地在作好一个父亲、一个丈夫的角色,可是每当看到君君,我就会想起那时你决绝地离去,丢下了我们……”

    史兰可的心里一直是这么想的,算了,原谅他吧,这样一家团聚的日子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如果错过了这样的美好,她拿什么去弥补对孩子的伤害?

    他一颗心那么期待着父母能够好好地在一起,自己能拥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

    “可可,”张卓华把史兰可紧紧地拥住在身前,他说:“那个叫张卓华的混蛋回来了,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他是一个丈夫,你的丈夫,是一个父亲,你儿子的父亲。他不会再做混蛋的事情惹你伤心流泪了。可可,你要不要再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不再守着冷冰冰的床板睡孤家寡人的觉?可可,不只是为了君君,难道你就真的舍得一直不理我么?”

    不只是为了君君么?

    不只是为了君君,如果单单是为了自己的话……

    这一段日子,她每天都有一种透不过来气的感觉,难过,特别难过。

    面对张卓华时,她总有特别浓深的不真实感,他回来了,而且和她复婚了,他疼爱他们的孩子入骨,他那么努力地讨好她、关心她。

    史兰可不是铁打的,张卓华做的这些事情,每一样每一样都令她的心颤动着,她不断不断地对自己说:忘记那些不愉快的过去吧,忘记吧……

    她自己难道不也是一直期待着张卓华的么?

    “可可,我爱你,一直爱你。你也是还爱我的,我知道。我们彼此相爱,就原谅我曾经的偏执和无法理喻,让我们一家好好地在一起,孩子会开心快乐起来,你也会的,相信我,好不好?”

    幸福,就那么近,一伸手就够得到。

    可是人的心呢?为什么会忽然疏远了。

    史兰可想,如果她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他们没有分开这么久,他们像许许多多平凡的夫妻一样,幸福甜蜜地在一起生活着,孕育生命、抚养孩子,那么她会觉得对不起自己这独自支撑的八年心酸和血泪。

    是了,是内心的不平和委屈,让她无法轻易接受张卓华的亲近。

    可是,他会知道么?

    她有多么想念他的体温和味道……

    有什么液体湿了张卓华的睡衣前襟,他抚上史兰可凉凉的脸颊,说:“还有就是:可可,我再也不会让你哭……”

    史兰可的哭声破碎,唇微凉着抖得厉害,可终是被另外一双深情的唇瓣捉住,温暖起来。

    ……

    文泽番外

    文泽番外

    夏日清晨,柔和的阳关透过窗帘射进房间里,文泽醒来,骆赏儿还在他的臂弯里安睡着。

    他小心翼翼地扭头看了下挂钟,才五点钟。

    大概因为平时习惯了早起,现在一到这个时间自己已经可以自然地醒过来了。

    骆赏儿生理期,不好再带着她出去晨练了,就让她好好睡个美美的懒觉吧。

    文泽缓慢地移动自己已经酸麻的手臂,半撑起身子看着怀抱里的骆赏儿——

    她睡得那么安稳香甜,纯真无忧,好像这世间的任何烦恼也不会扰了她的清梦。

    从文泽的这个角度来看,他只能看到骆赏儿的侧脸,睫毛弯弯,睡颜好可爱。

    这是他的妻子,他孩子们的母亲。

    每当想到这个,文泽的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触。

    骆赏儿作了母亲以后还是那么年轻,美好到让他忍不住想去触碰她。

    文泽犹记得第一次见到骆赏儿时的场景。

    他一直觉得自己二十五岁的那一年,是命定里最为艰辛难熬的一年。

    那一年,文泽失去了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亲人,失去了亦师亦友的慈父,那个坚毅的男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仍然给予了他无穷的力量,他相信他的儿子会做得很好,他放心地把他最爱的女人和最爱的事业都交给了自己的儿子去照顾看管。

    文永航的逝世对于文泽无疑是一个巨大悲痛,可就在那个时候,狼华的处境艰难,文家在公司里的地位也岌岌可危。

    那一年,好像每一件事情都在推着他成长,迅速地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扛起所有的一切。

    现在想来,也许那一年也不全都是艰辛和坎坷,因为有她,他遇见了未来最心爱的女孩儿。

    那一天,文泽参加了博涵书馆的开业剪彩仪式,他见到了十一岁的骆赏儿。

    当时的骆赏儿挽着爸爸胳膊站在他跟前好奇地打量着和爸爸说着话的他。

    她模样乖巧,一身雪白的连衣裙,漂亮的大眼睛灵动有神,样子白嫩水灵得真真就像个小公主。

    小姑娘听了爸爸的话,脆生生地唤他“文叔叔好。”

    对于才二十五岁的文泽来讲,这个称呼实在有点儿让人窘迫,可他还是对小女孩儿和善地笑笑。

    他觉得她很可爱。

    再后来,是有一次他被邀请去f大做一个讲座。

    那时候他刚刚从国外回来,其实非常疲劳,但又不肯取消讲座,就自己提前直接开车去了学校,停车后打算小憩一会儿。

    迷迷糊糊之间,忽然听到车窗外面有几个女孩子在跑着笑闹。

    实在好吵,文泽不得不睁开直打架的眼睛朝车外看去。

    竟然是几个在争相与他的车子合照的女大学生,兴高采烈的女孩子们还拉了个对她们频频侧目的路人给她们照合影。

    文泽觉得有趣,就不动声色地看着。

    不想一个女孩儿注意到了他,然后所有的女孩儿就都纷纷扭过头来。

    其中有一个他竟然认得,是骆秉恒的女儿,他前几天出国前才在骆秉恒的办公室里看到骆赏儿的照片,当时回忆起她十一岁的样子还小小地惊讶了一下,这个小姑娘都长得这么大了,是个漂亮的女孩儿了呢。

    女生们很快就扭头羞愧地跑掉了,这让文泽忍俊不禁。

    年轻真好,可以无忧无虑,像她们这样美的年华,他已经永远地失去了。

    他肩膀上的重担是整个文氏的兴衰存亡,是上万名正式员工的生计,每天都忙碌着,纵使已经疲惫不堪,还是要坦然淡定地面对所有未可知的一切。

    这就是那个时候文泽的生活。

    充实,也疲惫。

    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应邀去大学里开讲座,和年轻的大学生们在一起轻松地谈天说地,大学生的视角总是独特活泼并且生机勃勃的,让他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文泽第二次接到f大讲座的邀请,邀请他进行讲座的是经济学社的社长,大二国贸系的。

    助理建议他不要去,因为最近集团事务忙碌,文泽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了,再说,向来文泽都只是接受院系领导的直接邀请,还没有接受过纯社团发来的邀请。

    可是文泽却沉思一下,亲自回复了这个邀请函。大概是在复杂混沌的商场上打拼久了,他觉得自己也变得复杂深沉起来。

    大学里面单纯清新的空气是他心里一直所向往的。

    他看着手里的邀请函,忽然想到了什么。

    大二,国贸系?

    好像骆秉恒说过,他的女儿也是大二国贸系的,文泽笑笑,好巧,那么她会去听他的讲座吗?

    可惜并没有。

    小礼堂里的人有三百多人,文泽一边自如地说着,一边用目光一排排地扫过去。他没有找到那个女孩儿,那个挺活泼的小姑娘。

    和骆秉恒的合作案终于敲定,最后签字的时候文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状似无意地跟骆秉恒提起自己去f大经济学社讲演的事情。

    骆秉恒却是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家赏儿生病了呢,好几天都没去学校了。”

    生病了?

    文泽一愣,一个星期前他还看到骆赏儿了,挺健康的样子啊,感冒了么?

    “我家赏儿起水痘了。”骆秉恒说:“这么大的孩子起水痘了自己都不知道,可真迷糊。”

    原来是个迷糊的小姑娘,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吧?起水痘了不要抓挠才是,不然以后照着镜子看自己的疤痕会伤心难过的。

    文泽忽然想起上午李悦阳把要给外甥稍带的据说是特别好用的止痒剂忘在了他这里,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居然鬼使神差地就顺手连着合作案一起递给了骆秉恒。

    骆秉恒有点儿惊讶,可还是说着谢谢收下了。

    后来骆秉恒走了,文泽才觉得不对劲儿,那是李悦阳忘在这里的,晚上还说要来要取走的……

    他想了许久,也没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么突然的奇怪举动。

    后来,有一次在f大工商管理学院的办公室里,他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经济学社成员的联络名单。

    他一眼就看到了骆赏儿的名字,非常显眼。

    每个名字的字体都不一样,一看就是学生们一个个轮流着写上去的。

    骆赏儿的字体很好看,却不是秀气的字,很豪放的笔锋,一个女孩子能写出这么大气的字体其实很让文泽意外,笔画的力道刚刚好,所以是豪气,却不会显得过于硬涩。

    晚上文妈妈上网,非缠着文泽去给她的博客留言,她得意地宣称自己博客的访问量今天比平时多增加了好几百。

    文泽笑着说:“您是不是又发了什么耸人听闻的言论啊?”

    文泽去读妈妈的大作,读完时果然哭笑不得,文妈妈分别从表情、动作、持续时间、心理感受和心理变化等角度详细地区别了人打喷嚏、打呵欠、打嗝、打呼噜时的不同。

    看完后,他忽然忆起白天看到过骆赏儿的博客名字。

    他试着搜索了一下,很容易就搜到了。

    他以为像骆赏儿那样家境优越还有父亲疼爱的女孩儿应该会是十分活泼开朗的,博客应该是很轻快的文风。

    可是骆赏儿字里行间的忧郁和感伤让文泽也黯然了。

    她没有写很多事情,只是一直在表白心情。

    新妈妈来到家里,确实对她不错,可是作为爸爸的女儿,总有种很失落很失落的感情,就好像爸爸喜欢新妈妈比较多,就会慢慢冷落了自己一样。

    弟弟出生了,她也特别喜欢可爱的小婴儿,可是看着爸爸高兴得不得了的样子,她又觉得心里酸酸的,不好受。

    她说她讨厌这样不可理喻的自己,她觉得找不回可爱的自己了,更加想念自己已经去世的亲生妈妈。

    原来她没有妈妈了……

    文泽的心一阵酸楚,因为他也失去过至亲,他失去父亲的时候是二十五岁,每当想起父亲临走时瘦削的模样,他的心口就会一阵阵地揪疼,痛不欲生。

    骆赏儿是多大的时候没有了妈妈呢?

    读着读着,文泽的心竟然不由自主地心疼起来……

    那么小就失去了妈妈的她在外人的面前如此明朗乐观,甚至在爸爸和新妈妈面前也是强颜欢笑着,她的心里一定不好过。

    *****分割线是也*****

    文泽见惯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和风雨变幻,所以当知道一向发展得顺利且平稳的骆氏突然出现危机时,他一点儿也不惊讶。

    文氏和骆氏的合作期刚好过去,这是他唯一庆幸的事情。

    骆秉恒的夫人找到他,按理来说,他应该拒绝的,因为这里面的利弊他权衡了下,发现并没有太大的好处。

    姚安然的口才相当好,她把骆氏还剩下的仅有的王牌都让给了文泽,只求文泽可以助骆氏一臂之力。

    骆氏刚刚得到了美国lk集团的特许合作令。这个特许令对于即将全面占据中国市场并向海外进一步延伸的文氏来说,非常有利。

    文泽没有想到姚安然会这样抉择,她把骆氏唯一的救命稻草都押在了自己的身上。

    “有什么条件?”文泽沉着地问。

    骆氏若是倒闭了,狼华将会靠着姚安然说的万全之策轻易地甩掉骆氏这个包袱,然后凭空得到这个好处,若是救得了骆氏,狼华的前景将会锦上添花,怎么看,文氏都不会吃亏。

    可两个公司若是想要彼此信任,精明如姚安然这样的女人必定还会有后招。

    果然,她提出了联姻。

    这句话其实是在文泽预料之中的。

    娶骆赏儿么?

    文泽想起了那个在自己车子前面和同学一起活蹦乱跳笑得开怀的小姑娘,也想起了骆赏儿博客里忧伤无助的文字。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她一定会是个可以温暖自己的女孩儿,而他,亦或许可以同样地温暖着她。

    文泽对于爱情一直都是一知半解的,唯一的那一次恋爱最后无疾而终,他没有太多的痛楚,甚至也没有多少遗憾,只是知道那是一段失败的恋情,早已在时光的冲刷下,无感。

    这一年他三十四岁了。

    似乎,也该有个家了。娶了那样的女孩儿,应该会不赖吧。

    文泽倚在办公室落地窗边,看着对面的姚安然,淡淡地说了一个字:“好。”

    文泽想,这一生,他大概注定是要处处走险棋的,善赌博的他想赌赌看,这会不会是一个幸福的抉择……

    ……

    文妈妈番外

    文静番外

    文静是文家领养的女孩儿,那一年,文静从地震灾区的孤儿院来到陌生的文家,年幼的她仅仅只有四周岁。

    文永航七岁。

    文永航的父亲文楮墨指着妻子陶湘萍怀里抱着的粉雕玉琢的漂亮小女孩儿,对儿子说:“小航,还记得吗?这个小不点儿就是你的妹妹文静。”

    文永航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看着那个小妹妹,乖巧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早就已经记不得自己的妹妹长什么样儿了。

    他印象里的妹妹还是只会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小毛头,可眼前已经明显长高变漂亮的的小妹妹正俏皮地歪头瞧着他,一点儿也不像自己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妹妹。

    文楮墨摸了摸儿子的头,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文楮墨和陶湘萍一年半前刚刚失去了两岁的女儿,文楮墨和妻子几乎痛不欲生,陶湘萍更是患了严重的抑郁症和臆想症,夜夜失眠,神经衰弱。

    小女儿生病的那一段时间,由于要照顾医院里高烧不止的小文静,文楮墨和妻子把儿子送到了外婆家去住。女儿去世后他看着妻子悲痛地渐渐衰颓下去,以为把儿子从岳母那里尽快接回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儿子回来以后,陶湘萍的臆想症给孩子带来了不少的阴影,文楮墨不忍心让那么小的孩子面对妹妹的死亡和母亲的异常,所以一直都是告诉儿子,妹妹只是离开了一小段时间,还会回来的。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在寻找和女儿相似的孩子,希望可以弥补妻子的伤痛。

    陶湘萍见到那个即将被领养的女孩儿的第一眼就失声痛哭起来,嘴里面一直念叨着:“静静,静静,妈妈在这里,妈妈的女儿,妈妈想你想得快要疯掉了啊……”

    小女孩儿刚开始也被吓到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说话。

    她在孤儿院里呆了一个多月,怎么也找不到爸爸妈妈,大一点儿的孩子哭着告诉她:你的爸爸妈妈和我的奶奶一样,都死了!

    她伤心地大哭,说:“才不是这样的呢!我要爸爸和妈妈……”

    她牢牢地记得爸爸和妈妈和她说过的话。

    那个时候总有拐卖小孩子的传闻,爸爸妈妈总是告诉她,万一有一天他们不在她的身边了,那么一定要记住自己叫端木宝贝。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叫宝贝,也知道自己有个长长的复姓,可就是记不住,急得直哭鼻子。于是妈妈就说让她每天都跟着爸爸念一次,一定会记得住的。

    于是,每天晚上爸爸妈妈都会和她说:“端木宝贝,晚安哦。”

    后来,她竟然真的就慢慢记住了。

    可是现在即使知道自己的名字,要怎么找到爸爸妈妈呢?

    她迷茫了……

    在临时孤儿院的每一天里,都会有孩子被领养走,大多数夫妇都是来领养男孩儿的。

    端木宝贝渐渐地,也不总是哭闹了,因为这里的叔叔阿姨对她也还不错,不像是爸爸妈妈说过的坏人的样子,只是她还是想念爸爸妈妈。

    吃着香喷喷的饭菜时想,看到有小伙伴的家人来接时也想。

    晚上睡觉前最想,端木宝贝一定会默默地流着眼泪,因为以前的这个时候,爸爸妈妈都会亲亲她的小脸蛋,说:“端木宝贝,晚安哦!”然后就让她睡在他们的中间。

    左边是妈妈,右边是爸爸。多好……

    端木宝贝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仰天看着蓝蓝的天空,想起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玩儿的时候,天气也是这么好,天空也是这么蓝,和现在一样的美。

    可是现在只有宝贝一个人了,爸爸妈妈在哪里呢?院长阿姨为什么说不清楚呢?

    她自己坐在院子里大姐姐给她绑好的小秋千上,想着想着竟然就哭着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对她最好的杨美妈妈找到了她,她跟宝贝说,有新爸爸来接她了。

    她不信,杨美妈妈却哭了,她抱起她亲了又亲,说:“宝贝啊,杨美妈妈真舍不得你……”

    她见到了杨美妈妈口中的新爸爸,和自己的爸爸一样高大慈爱地微笑着,他抱起她,跟她讲话,问她叫什么。

    端木宝贝非常清晰自豪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文楮墨朗声笑着表扬了她,还给了她一个从来也没见过的可爱毛绒小熊。

    爸爸也会给她买小熊呢,可是没有这个大,也没有这个好看。

    可收到小熊的当时,她却觉得那是宝贝看到过最大也最可爱的熊熊了。

    “要不要跟着新爸爸回家去?家里还有个七岁的小哥哥,妈妈可想你了。”文楮墨摸着孩子白嫩的脸蛋跟她说。

    端木宝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望住这个好看的新爸爸出神。

    文楮墨笑笑,说:“要不,我们先去看看小哥哥和妈妈,宝贝再做决定?”

    新爸爸跟端木宝贝说话的时候,像大人和大人之间的谈话,她不大明白,什么是“再做决定”,也不知道这个新爸爸是怎么找到她的,她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感觉,可总觉得自己很喜欢这个温暖的怀抱。

    在文家,端木宝贝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新妈妈一见到她就抱着她哭得特别厉害,吓得她一动也不敢动。

    小哥哥呢,他不怎么爱说话,可是长得白皙秀气,很好看。

    新爸爸对她特别好,她专属的小房间里全是他买给她可爱的小玩具,小柜子里挂满了漂亮的小裙子,粉红色的、洁白色的、亮黄色的,都漂亮。这些都是她所喜欢的。

    可是新爸爸似乎太忙了,白天一整天都不在家里,新妈妈虽然喜欢她喜欢得要命,可又总是有点儿怪怪的,倒底是哪里奇怪呢,她又说不出来。

    晚上的时候,爸爸妈妈也没有要和她一起睡,她很是失落了下,想起自己的亲爸爸、亲妈妈,觉得还是原来的好。

    为什么要换新的呢?就算这里什么都有,她还是喜欢自己的爸爸、妈妈。

    想着想着,端木宝贝就又哭起来,呜呜咽咽的,声音很小。

    哭累了就歇会儿,做起来抱着膝盖看着自己的小脚丫出神。

    小哥哥扭开端木宝贝的房门走进来,他看着她说:“你是不是刚来这里,因为害怕睡不着啊?”

    她的小灯开着。

    爸爸妈妈给过她晚安吻就出去了,可是她睡不着,又打开了,就那样坐在床上想心事。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亮晶晶的双眸看着小哥哥问:“那你愿意陪着宝贝睡么?”

    小哥哥想了下,答应了。

    那一晚,文永航终于知道,自己那个总是因为烧得难受哭鼻子的小妹妹回不来了,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不是自己的亲妹妹。

    她不是文静,她叫端木宝贝,是爸爸从地震灾区领养回来的小女孩儿。

    清晨,文楮墨打开儿子的房间,竟然没有人——

    这小子,什么时候起来得这么早了!?

    文楮墨想,该不会是在厕所?

    他决定先去叫女儿起床。

    房间的门被轻轻打开,好似怕吓到某个可爱的天使。

    然后,文楮墨略显惊讶地站在了门口。

    温馨的粉红色窗帘被暖暖的阳光透过,满室柔亮的晨色里,两个小小的孩子安静地沉睡着。

    兄妹两个人面庞相对着,小永航手里还拿着读了一半的故事书,小女孩儿睡得不安稳,蜷缩着,动一动就把头埋在了小哥哥的脸上,发丝痒痒地拂着,小永航松开故事书,翻了个身,继续睡。

    那一刻,文楮墨的心仿佛是被什么深深地触碰了下,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心潮澎湃。

    文楮墨悄悄地关上了那扇房门,沉思着走了出来。

    ……

    端木宝贝在这个新家里终于慢慢地适应了,她过得很开心,也越来越活泼。

    只是那个时候,小小的她还不大能够理解,为什么哥哥上厕所的时候是站着背过身子的,而自己却是要坐在桶桶上面的。

    好几次,她都想要跃跃欲试地站着帅气地嘘嘘一次,却总是不能如愿,因为……总是会尿到自己的小裤子。

    后来有一次,她穿着爸爸妈妈新给买的小碎花布裙子进了厕所,她费了好久的劲儿终于把裙子和小三角内裤全脱掉了,光着小屁股站在马桶跟前就想要试着再嘘嘘一次。

    正巧妈妈路过没有关门的厕所,见到女儿光着小屁股站在那里吓了一大跳,忙上前去制止她,问她怎么了。

    端木宝贝嘟着红润润的嘴唇想了会儿,然后声音清脆地解释了下自己想和小哥哥一样站着嘘嘘的强烈渴望。

    妈妈简直哭笑不得,说:“宝贝儿啊,可不能再做傻事啦,女宝贝都是要坐在上面嘘嘘的。”

    “为什么呀?”端木宝贝歪着小脑袋好奇地问,为什么我不能像小哥哥那样站着撒尿呢?

    “因为……”陶湘萍想了会儿,说:“因为哥哥是男生,有小牛牛,女娃娃没有,所以站着嘘嘘会尿到裤子上面,静静漂亮的小裤子就会弄得到处都是脏脏的、臭臭的。知道了么?”

    “哦,那为什么我没有小哥哥的牛牛呢?”端木宝贝不解地问。

    陶湘萍虽然喜欢女儿,也宠溺得要命,可是面对好奇宝宝也有无奈到无语的时候,于是她果断地说:“好了,宝贝儿,快穿上裤衩和裙裙,我们出去吃果冻。”

    端木宝贝却捂着小腹直蹦跶,说:“可是我和妈妈说了好久,都忘记了要嘘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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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永航走到哪里后面都会跟着个小尾巴,对于小端木宝贝来讲,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和小哥哥在一起玩儿。

    在端木宝贝的心里,只要是和小哥哥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玩儿,你一句我一句地胡乱对话着,她也觉得蛮有意思的。

    最不开心的……就是要改名字了。

    爸爸说,其实她户口上名字早就更改了的,只是平日里除了陶湘萍叫她静静,爸爸和哥哥还叫着她宝贝,现在她应该习惯被家人叫真正的名字了,因为她就要上小学了。

    爸爸教她一笔一划地写自己的名字:文静。

    这个名字比自己以前的名字少了一半的字数,好简单。

    她想了又想,还是不喜欢。

    虽然新爸爸、新妈妈对自己不错,可她也知道这个改名字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六周岁的孩子,竟然已经学会了要去捉摸大人的态度。

    于是,她每晚都会轻轻地在心底里对自己说:“端木宝贝,晚安喔。”

    以后,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自己会这样叫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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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孩子一起慢慢长大,关系越来越亲近。

    文楮墨看在眼里,心里有说不出的复杂。

    他是喜欢这个小女孩儿的,也是真心把她当成自己亲生的女儿来抚养和照顾的,可如果将来的某一天,两个孩子真的决定要在一起,那他该怎么办?

    妻子陶湘萍这几年来,精神状态一直在不断地好转着,她甚至除了把端木宝贝看作自己的亲生女儿文静以外,生活起居以及情绪心态都开始逐渐正常起来。

    这让文楮墨担忧不已。

    儿子早就知道这个妹妹不是亲生的,若是两个孩子长大以后真的产生了亲情以外的某种情愫,陶湘萍是肯定没法儿适应这种改变的。

    文楮墨想了想,却怎么也不忍心让两个依旧天真烂漫得还什么也不懂的孩子保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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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学三年,文永航天天和妹妹一起上学、放学,全校的师生都知道,三年级四班文静同学的哥哥是六年级一班那个了不起的速算天才文永航。

    文永航升初中的时候,小文静非常舍不得。

    哥哥要去的初中和自己的小学是相反的方向,以前在一个学校的时候,要想见到哥哥只要跑到对面的高年级教学楼去就可以了。

    文永航会摸摸她的小脑袋,然后从裤袋里变出几粒糖来。

    文静倚在窗台边,剥开漂亮的糖纸,然后把甜美的糖果放进嘴巴里,一边跟哥哥说着俏皮的话一边含着好吃的糖果。

    糖纸她才舍不得扔掉呢,一回到家里她便会宝贝似地把它们上面的褶皱都铺展开来,然后小心翼翼地都收进自己的小收藏箱里。

    每次打开看到花花绿绿亮亮的各种糖纸,她的心情就会特别的好。

    文永航升初中前的那个暑假,两个孩子玩得很疯,他们叫齐了大院里所有年龄相仿的孩子。

    孩子们在小区里点火烤包米的时候,差点儿把人家的狗窝给烧没了,吓得锁在一旁的大狗上蹿下跳,却只能拖着被火苗烧得滚烫的铁链子绕着狗窝做无谓的圆周运动。

    文静和哥哥回到家后一块儿被爸爸训斥了一顿,文楮墨警告儿子,开学前不许再出去疯玩,更不许带坏妹妹。

    晚上睡觉的时候,文静偷偷地跑到哥哥的房间里去,文永航吓了一大跳。

    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已经懂得了一些男孩儿和女孩儿应该避嫌的情况。

    文静却神秘兮兮地从身后拿出来一个小袋子,说是每次哥哥给她糖果的时候她都会把自己觉得特别漂亮的挑出来,积攒起来,因为舍不得自己吃。

    文永航接过袋子,然后把糖倒在自己的床上,有满满的一大捧。

    他拈起一颗糖果忍不住笑了——

    这么多,都可最漂亮的攒起来,小文静攒了两年多呢。

    今天爸爸骂了他,她的心里也不好受,大概是为了安慰自己吧?

    “哥哥,你吃这个,这颗糖是粉红色的,最好看。”小文静拿起来一颗糖递给文永航。

    文永航一看,保质期12个月,早就过了,而且大晚上的,对牙齿也不好。

    可他还是剥开了糖纸,把糖含进嘴里,微笑着跟文静说:“真甜。”最好的看不一定是最好吃的,可是文永航还是觉得好吃。

    于是,小文静也甜甜地笑开了。

    文永航第一天上初中的早晨,文静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谁叫也不出来。

    最后是爸爸拿了钥匙把房门打开了。

    小姑娘正躺在被窝里哭鼻子呢。

    文永航上前去,把她的小脑袋从被子里挖出来,好笑地说:“好了,不要哭了,今天放学我去接你一起回家。”

    “真的?”文静胡乱地抹了两把小脸,问哥哥。

    文永航点点头,说:“真的。”

    这一接,就是三年……

    三年后,文永航升高中,文静升初中。

    她一直都是那么努力地想追赶上哥哥的脚步,可是当她终于来到这里了,哥哥却要去更远的地方读书了。

    因为害怕文静哭鼻子,文永航早早地就跟她保证过了,以后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天天接她一起回家,不管有多远。

    每天文静都是比文永航早半个小时放学的,她会骑着自行车去文永航的学校门口等他。

    文永航觉得她毛毛躁躁的个性,独自骑着车子,实在让他担心,就三令五申不许她再骑自行车过来,可惜屡禁不止。

    有一次,文静班级上有男同学打架了,老师特别生气,把所有的学生都留下来教育了十分钟。文静怕迟到,加快了骑车子的速度,结果慌忙中居然装上了一辆停着的大客车。

    文永航赶过去后哭笑不得,问她:“这个车老老实实地停在这里,你居然也能给我撞上去?”

    回到家,他才发现,文静的腿上在流血,虽然伤口不大,文永航还是动气了,他一边心疼地给她擦药一边说:“我可真后悔教你骑自行车!”

    后来他没收了她的小自行车,决定天天由自己带着她回去,小文静就改成天天搭公交去找文永航。

    十五岁的文永航身高渐渐拔得飞快,并且清俊秀气,学习又是相当出色,班级里的好多女生都暗暗倾慕着他。

    文静觉得自己开始变得奇怪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当看到哥哥和几个女生一起走出来时,自己的心里就别扭得难受,像是被什么东西挠着一样。

    “小姑娘好漂亮啊,你妹妹?”有女生问文永航。

    文永航自豪地笑开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点点头。

    总是这样!

    文静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不想听到“妹妹”这两个字。

    回家的路上,她就一直在赌气。

    文永航骑着单车带她,有微风拂来,他结实的上半身为她挡去了所有的风。文静的长发束起扎成了一个利落的马尾,可还是有发丝飞扬在风里。

    他问她:“今天都学什么啦?”

    文静不吭声。

    再问,就恼了,道:“就不告诉你!”

    “嗯?”文永航不解,正巧遇到红灯,他单脚架在路边的台阶上,扭头问她:“静静,你怎么了?”

    又不答。

    文永航觉得不对劲儿,干脆下了车,把车子扶稳,严肃地问她:“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文静低着脑袋摇头。

    “那是怎么了?”文永航开始着急,她一直是开朗活泼的,什么时候这么忸忸怩怩了?

    “我不喜欢你的同学叫我小姑娘……”她只好这么说。

    文永航一愣,然后失笑,他揉揉她的头发,说:“好!我一定和他们说清楚,下次有谁敢说我妹妹是小姑娘,我就揍他们!”

    文妈妈番外续

    这样的青葱岁月实在太美好了,有爸爸妈妈宠爱着,有哥哥陪伴着。

    只是那段时间起,在面对哥哥的时候,她偶尔会有种很奇怪的想法,那就是:为什么他会长得那样好看,不要那么好看可不可以?

    可那时候的文静太小,她还无法意识到自己心里的那种别扭来自于哪里。

    又一次来到哥哥的校门口,13岁的文静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在每次等着哥哥放学的食杂店门口绕着圈圈。

    小肚子闷闷地痛着,是不是中午吃坏了肚子?

    不知道,反正这个程度还能忍。她对自己如是说。

    文永航终于出来了,他远远地看着她就微笑。

    文静等他推着自行车走到跟前来,文永航拍拍车座,道:“小丫头,快上来。”

    兄妹两个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文永航却忽然道了一句“糟糕”,原来自行车车胎被什么给扎破了。

    只能推着走了,文静一点儿也不觉得糟糕,能这样一步一步走回去,相当不赖。她和哥哥可以一起聊天嘛。

    “哥啊,你有喜欢的女生么?”文静问。文永航单手推着车子,另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俊逸的少年走在晚风里头,身影那样好看。

    “没有。”他说。

    “胡说,我每次都有看到放学时那个刘莉莉和你一起出来。”文静反驳道。

    文永航啼笑皆非,反问她:“这样就是喜欢了?”

    “那不然咧?”文静煞有介事地说:“你看哦,你们都是学生干部,又是同桌,一天除了晚上睡觉、晚饭、早饭几乎一直都在一起,会日久生情的好不?”

    “还日久生情呢!小说看多了?”文永航伸手不客气地弹了下文静的额头,说:“看看你的小脑袋瓜一天都装了些什么!?不好好学习,今天你作业要是还错3处以上,我就没收你床头上的一摞小说。”

    文静揉揉被敲痛的额头,不高兴,自己加快脚步,走到前面去。

    文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