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轻咳一声,打断了大夫后面还未出口的话,笑着道:“大夫,我府上这丫头适才身子有些不舒服,一直头晕恶心,你能不能帮着顺便给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夫一拱手:“举手之劳,夫人不必客气。”
走到跪在地上的长菁跟前,长菁落落大方地将手腕抬起,却仍旧心虚地瞥了安生这里一眼。
安生心里也直敲鼓,不知道那大夫会不会根据长菁的脉象诊断出什么来?
大夫不过是略一沉吟,摇摇头:“无碍的,不过就是气血亏虚,所以自然头晕。”
“没有其他原因?”薛氏将信将疑。
大夫自信道:“老夫已经从医几十载,在京城里也有名气,这位姑娘脉象稍有一点浮,弱,就是血虚。而且她明显体寒,可能是平日里有些癸水不调,还是要注意的。”
薛氏这才放下一半心来:“如此我就放心了,多谢大夫。”
言罢自袖中摸出诊金,交给大夫。大夫开了方子,仔细地叮嘱过服用方法,便拱手告辞。
薛氏将薛钊拽至一旁,两人交头接耳地低声絮叨片刻。
薛钊望着长菁,眸光闪烁,先是摇摇头,后来薛氏又低声了几句,方才不情愿地点点头。也不知道两人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长菁跪在地上,虽然是咬紧了牙关抵死不认,但是按捺不住地心虚,额前渗出涔涔冷汗来。
薛氏与薛钊扭过脸来,看着长菁,徐徐开口道:“此事究竟曲直如何,我也不想继续追究了。毕竟,修良这罪已经受了,咱们自己人再折腾,无非是让外人看了笑话,好不好听。”
薛氏到这里瞥了安生一眼,想当然地认为,安生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看个热闹。
安生低着头,佯作没有看见,装傻充愣。
薛氏继续道:“所以,此事就此打住,以后谁也不许再提。但是修良呢,也是为此受了苦,你呢,也已经失了身子,索性便将错就错,夫人我开恩做主,将你许配给修良做妾。”
长菁一听薛氏此言,猛然抬起头来,惊慌失措地连连摇头:“不,夫人,长菁不嫁,长菁只想一辈子留在府里,留在我家姐身边。”
长菁话有些激动,里屋里的薛修良也听了一个清清楚楚,一口拒绝道:“不行!这个女人我不要!姑母只消教训她为侄儿好生出一口气!”
一旁薛钊一声冷哼:“让你进我薛家的门那是抬举你,你还不乐意?如今你已经是残花败柳,人人唾弃,你还以为自己是什么金贵的大姐?”
长菁以前的确是动过攀附薛修良的心思,也为他的翩翩风采迷惑了眼睛,但是经此一事,她明白,薛修良并非良人,不足以托付终生。更何况,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薛修良将自己恨之入骨,若是落在他的手里,还不知道会怎样折磨自己,必然生不如死。
因此,长菁极为坚决地道:“夫人,长菁一辈子不嫁,一辈子侍奉主子们,求求您,开恩赏长菁一口饭吃,长菁当牛做马都可以。”
里屋里,薛修良也是恨极:“你最好别落在爷我手里,否则定然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长菁忍不住就是一个冷战。
薛钊斥责一声:“胡什么混账话?这件事情父亲给你做主了。咱们爷俩家里也确实少一个能生火做饭,缝缝补补的丫头,你娶了长菁,也有人伺候你,免得我受累。”
薛修良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冲着外屋抻着脖子:“你想让她悄没声地害死我?这丫头心毒着呢。”
薛钊一撩帘子进了里屋,冲着薛修良低声叽咕了几句话,薛修良就一阵阴笑,不再多言。
安生都觉得浑身渗凉,一股冷气直往身上冒。跪在地上的长菁更是花容失色。
薛钊走出屋子里,冲着长菁一声冷笑:“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自今日起,你就搬进这里来,伺候修良,一直到他康复。然后收拾收拾东西,跟我们一起回去。修良成亲之前,你还只能是个伺候丫头。”
能够嫁给薛修良,这是长菁以前的心愿,她机关算尽,就是想要修成正果。如今,愿望终于实现,她却心思通透起来,视若毒药。
她冲着薛氏哀声央求:“大夫人,求求你,长菁不嫁,让长菁留下吧?我家姐也离不开长菁伺候。”
薛氏不耐烦地甩开她:“你们姐那里你用不着累心。你在老夫人跟前的这些日子,那些丫头不是一样将她伺候得好好的?如今我遂了你的心愿,怎么你还不乐意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