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惇将人打晕,衣服剥下来匆匆换上,将人拖进最里头的舱室之中绑了起来,“兄弟,”陈惇不好意思地将袜子塞进了这人的嘴巴里,道:“忍忍吧。”
从第二层爬到第三层,陈惇才发现这一层居然也全都压的是货物水产之类的,他此时有点懵然,忽然想起来这大船船头有前舱,好像是陆家仆役和水手居住的地方,那大船出于平衡,必然在船尾也会有个后舱。
他跳出船舱,往船尾走去。一路上仆役和水手来来往往,竟都没有认出他来,陈惇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由得呵呵一笑。
他之前巧作装扮,扮作了卖花人,不过是用夹子夹出一双吊捎眼,再往脸上贴了个火疖子,压低了声音话,竟将那市井之人学得个惟妙惟肖,这一回他留心仆役走路话,见众人脚步惟轻,进退有序,不由得暗叹一声大家族到底有底蕴,也低头亦步亦趋起来。
他看到了船尾果然有个大舱,应该就是东君和这个陆公子住的地方,他正要走过去,却被旁边的仆役拉住了:“走,撑桨去!”
行到吴淞江上游,果然吃水费力起来,水手和仆役也都捉了桨,奋力划动着。不一会儿陆公子从甲板上下来,道:“吃水多深?”
为首的水手回道:“不到一丈。”
陆公子点了点头,目视远方,露出一个叵测的笑容来:“吴淞江……快了,快了。”
陈惇划了半刻钟左右,刚刚抛了桨,却见一人大喊大叫地跑出来:“有贼混进来了,有贼混进来了!”
陈惇一看这人穿着自己原先的大褂子,心道不妙,二话不就往船尾跑去。身后果然嘈杂起来,一听得竟然有人趁乱混上了大船,陆公子大怒道:“所有人都到甲板上去,盘查清点!”
陈惇跑到船尾,一头扎进舱里,果然看到两名使女端着茶饼出来,他顿时叫道:“有贼混进来了,你们当心!”
这两个使女惊呼一声,顿时往外头探去,陈惇一路往舱里走,见到使女丫鬟就喊有贼进来了,这些人居然都被吸引走了注意,没有一个人拦住陈惇的。
陈惇绕过层层帷幔,听到里面传出东君的声音:“筱,外头怎么回事?”
他再往前走两步,就看到东君卧在美人榻上,正用袖子驱赶一只飞在窗楹上的绿蝇。这一回她没有带面纱了,陈惇一眼看了个清楚。只见她唇似丹砂,莲脸生波,腮凝新荔,甚是端庄凝丽,只不过头上却有两个髻,梳成一个桃心形状。
“原来还是个垂髫少女,不曾到及笄之年。”陈惇心中暗道。
“啊——”东君一转头看到了眼前之人,顿时吓地脸色苍白:“你是什么人!”
“学生绍兴陈惇,”陈惇本想施个礼,却没想到大船一晃,他不由自主前进两步,竟和东君相距不过寸余:“女郎见过我的。”
“你这个登徒子,”东君气得杏眼圆睁:“怎么跑到船上来的?”
她话间,气息半吐,仿若幽兰,不由得让陈惇心神一荡:“学生不是登徒子,女郎不是,我是掷果盈车之人吗?”
“你快离开,”见陈惇像一座山一样挡在她面前,东君不由得神色慌乱起来:“不然我就喊人了!”
舱室之外已经有一阵脚步声传来,“女郎,女郎,可曾有贼子惊扰?”
“女郎的家丁,甚是厉害,若被他们逮住,只恐要千刀万剐了,”陈惇左顾右盼,见到床榻旁边有个二尺多高的花梨木妆奁箱,顿时跳了进去:“学生生死,可就在女郎一念之间了。”
箱子本来盖上了,陈惇又探出头来:“若女郎真的见死不救,学生也心甘情愿。”
陈惇躲在箱子里,只听得外面有婢女筱受惊的声音:“女郎,方才有贼子不知道怎么混上了船,充作仆役,不知道意欲何为,现在各个船舱都在搜检,公子让女郎勿惊。”
不一会儿便有仆役敲了舱室的门:“人们搜检其他舱室,没有找到贼人,只恐贼人躲在了女郎的房里,请女郎移步。”
陈惇屏息凝神,就听到东君的声音:“我这里……没有发现贼人踪迹,你们都退下罢。”
不一会儿陆公子走进来,“妹,没有受惊吧?”
“大兄,”陆东君略略平定了一下气息:“为何会有贼人跑到咱们船上?”
“这贼人心怀叵测,”陆公子道:“瞧见他的人却被他打晕了,不甚清楚。我想普通百姓是没这个胆子的,有可能是太湖里的水盗,想要窃取财物。带我寻到此贼,定要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