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杀死同类来攫取精力,就是不可饶恕的“大恶”。
“不要了,你根本不懂。”仍旧盘坐的另一个人突然开口,“这是修行者的荣耀,人死了,但精神依附在更强者的躯体之上,一起走向永生。只有穿越生死极限法则的智者,才能做到这一步。你赶紧走开吧,我们的仪式还没完成,滚开,滚开……”
此人眉心紧皱,中央出现了一个极大的“川”字符号,显然已经苦苦思索了很久。
我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劝他,因为他已经走火入魔太深,几乎无法回头了。
“我们继续走吧。”沙洛。
我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从个人角度出发,沙洛与盘坐者属于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局外人无权干涉。即使沙洛以同样的方式杀死话的这人,也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走。”盘坐的人一跃而起。
“把他埋了。”我低声,嗓音已经沙哑。
“不用,他将生命献给了最强者,躯体曝露在地之间,与草木一起冻结,等待明年的春,这就是自然之道。”那人。
我不理他,在雪地上挖了一个洞,把那具遗体拖到洞中,然后用冰雪掩埋。
“好了,走。”沙洛再次。
我没有拒绝,继续跟着他向顶峰前进,但已经失去了之前的热情与冲劲。
中的“九阴白骨爪”是邪派武功,而沙洛所行的,也是一种邪教的仪式。
人与人生来平等,谁也不能以任何理由剥夺别人的生命。杀同类、同伴以求胜利,与禽兽还有什么区别呢?
最令我感到悲哀的是另一个人,他竟然痴愚到了“以死为生、强者至上”的地步,依靠攀附强者而永生,却不肯掌握自己生死的抉择权。
这样的人,虽生犹死,可耻之极,可悲之极,可笑之极。
我们上了顶峰,朔风扑面,雪片如刀。
“就是这里了。”沙洛着,将两只手握成筒状,放在自己的耳朵上,“好好听,就能听到伏驮的叫声了。”
我像他一样,也把手掌放在耳边。
起初,耳中只有风雪呼啸声,很快,我就意识到,地之间还存在着另外一种独特的声音,仿佛一头吃饱了草料后开始反刍的老牛,发出的声音是“唧唧咕咕、咕咕咕咕”,十分富有节奏。
“趴下,等它来。”沙洛吩咐。
来之前,我们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连防水睡袋都没有,只能直接卧在雪中,用体温硬扛摄氏零下几十度的严寒。
我和沙洛相距三步,鼻息相闻。
他的右手已经擦干净,但我分明闻到了他手指上飘过来的血腥气。
“抱歉。”他突然。
“阁下没有什么可道歉的。”我拒绝他的道歉,该接受他的歉意的是那个埋在雪中的人才对。
“为了胜利,我不得不这样做。就像大漠商旅为了活下去必须杀死骆驼、茹毛饮血一样。很多极端条件下,为了有足够的精力应付困难,我必须……必须借助于他人的力量,这也是本派赖以生存的特殊技能之一。我之所以道歉,是因为在你面前,我发现了自己的丑陋一面。”沙洛。
我无言以答,毕竟大家隔着国别、种族、派别,不可能用同一种标准来要求所有人。
“算了,不要了。”我只能结束谈话。既然大家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完全不同了,再谈论这个问题,就成了一个大大的笑话。
“好,希望你在深入了解保皇派之后,会对我的行为改变看法。”沙洛。
我从历史典籍中阅读过保皇派的资料,但只是浮在表面的东西,远远谈不上深入了解。政治和权力之争永远充满着浓烈的血腥味,这是惯例,无论北方大国还是其它国,概莫如是。
“我希望能理解阁下的行为,但那并不容易。”我。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三个人都保持沉默,轮流将两只耳朵贴近冰冷的雪地,去探察四周的环境。
后来,那种“唧唧咕咕”声消失了,怪兽根本没有现身。
“你有没有不怕死的勇气?”沙洛问。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有。”
“那好,我们去生杀洞,直面伏驮的眼睛。”沙洛。
“是不是到了那里就能找到简……的消息?”我问。
“你又犯戒了。”沙洛摇头。
我的脸微微一红,的确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因为我下意识地提到简戎,想当然地将这次行动的目的归结为“解救简戎”。实际上,我是为了顾倾城而快速展开行动,不顾危险,跟着沙洛挺进高加索山最深处。
“再这样下去,纵然找到救人的大门,你也会被自己的思想困住,无法破门而入。”沙洛。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能看清他的所作所为是对是错,他也能看清我的。可惜,我们都看不清自己错在哪里,只能负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