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来的。
兰蕊有点担忧,“三姨太,难道你……”
三姨太点头,“对,唯有这样,才能打动她的心,她才可能尽一切所能地赶回来救我们一命。”
她?
兰蕊回味,心头一亮,她本来忧愁的脸上露出了亮灿灿的笑,“三姨太,这主意好,奴婢一定想办法把信送到。”
三姨太咬破一根指头,看着血水滴进碗里。
兰蕊急了,也一口咬破了自己中指,两个人的血一起滴滴答答淌进了碗里。
三姨太从头上拔下发钗,钗尖蘸血,一笔一划的写起来。她身体弱,写得很费劲,还好字数不多,等写完,已经出了一头汗,兰蕊也紧张得出了一身汗。
兰蕊看着白布上的血液完全干好,心翼翼折起来,装进一个油布包,又用粗布紧紧捆了,黑下来之后,兰蕊拿上三姨太给出的一只金簪子,十两银子,连同血信,悄悄敲开了柴房的门。
乔妈捏着兰蕊递上的包,再看看丰厚的报酬,左右为难,不收吧,贪恋这些财物,收下吧,她知道这要冒大风险。如果被刘管家、李妈等人抓住,自己就完了。自己完了不要紧,以后孩子靠谁去。
本来大太太对她这怪物一般的孩子还挺不错,这孩子命好,能保佑大太太肚子里的哥儿平安出生顺利长大,没事儿会叫她抱孩子过去陪着大太太话,散心,大太太还了,等孩子生下来,就让两个孩子一起成长玩耍呢,但没想到大太太竟然流产了。
自从大太太流产后,中院就再也没有喊她抱孩子过去,她自己也觉得自己这丑儿子也不适合再去大太太跟前晃悠,所以只把孩子紧紧关在这柴房里养着。
兰蕊看乔妈还在犹豫,她把柴房门关上,这才慢慢打开包袱。
乔妈看着,包袱一层层剥开,露出一片血染的白布。
“这看上去像是血写的字儿啊,可惜我不认字。”乔妈吓着了,连连后退。
兰蕊一把拉住乔妈胳膊,身子慢慢矮下去,竟然是跪在了乔妈面前。
乔妈赶紧拦挡:“姑娘,使不得的,你这是做什么?我一个粗使的穷老婆子,哪里当得起姑娘这样?”
兰蕊眼里含泪,挣脱乔妈的手,还是跪下了,磕头,认认真真磕完三个响头,才站起来,:“乔妈,你得救人,母子两条人命呢,我们困在这里,三姨太娘家离得远,我们手里又没个可靠人帮忙,我倒是想拼了这条命把这信送出去,但三姨太身边现在也就我一个人伺候着,我要是逃出去,三姨太可怎么办,我不敢去。所以只能求你了。你干的是粗活儿,又拉扯一个孩子,你离开了,三五没人察觉,等大家发现后,你已经走远了。所以——”
乔妈更犹豫了,“我一个孤寡婆子,要带着孩子一起偷偷出远门,我不敢,我怕——”
“你雇一辆马车,母子直奔梁州治下一个叫梁燕的地方,到了梁燕打听山茂子,上回万哥儿送回的家书中,他们在山茂子的忘世塔。”
乔妈还是没明白:“你让我把血信送给万哥儿?”
“对,陪着万哥儿祈福养病的哑姑也在那里,等你见着她,你儿子的病,不定她会帮你们治理。”
原来是去找她。
乔妈眼神顿时温柔起来,起那个姑娘,实话她真是恨不能此刻就见到她。可是,要她离开柳府还带着儿子偷偷去找她,这山高路远的,万一……
再,又不是老爷和大太太派她出门,而是偷着帮三姨太送信,柳府谁不知道三姨太如今处境艰难,大太太三番五次出手就是想害死她肚子里的孩子,这时候自己贸然帮助三姨太,能有好结果?
兰蕊把银子、金簪和书信一起包起来,塞进怀里,转身要走,走到门口,却又不走,回头看着乔妈,:“乔妈,最后一句话,我了你不要多心。实话难听,但是自有实话的道理。”
边边在地上走动,转过一堵土墙,后面床上的襁褓里睡着乔妈的孩子,孩子正在酣睡,露出的半边脸狰狞可怕。
兰蕊望着孩子的脸:“其实现在命悬一线的不仅仅是我们沐风居,还有乔妈你和这孩子。你想过没有,从前中院不厌弃你们母子,都是因为哑姑过的话,这孩子能保佑大太太的嫡子平安无事,所以就算这孩子模样难看,大太太也不嫌弃。现如今呢,大太太的孩子没了,那么你这孩子……你就没有想过,万一大太太哪记起他这怪异的模样,还有从前那些流传的谣言,要是再重新被人提起,到时候,只怕……”
乔妈脸色大变,赶紧制止:“不要了。”
兰蕊静静看着乔妈。三姨太果然厉害,她吩咐的这番话果然有用,一出口就掐住了乔妈的要害。
乔妈终于改了主意,摸索着手里银子和金簪,点头:“我去。这些钱足够一路的盘缠花费。”
兰蕊把书信塞进乔妈怀里:“一定藏好。沐风居的安危就托付给你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出门?”
乔妈被点醒了,越想越心惊,这府里目前最危险的除了三姨太还有谁,就是自己母子!三姨太毕竟是姨太太,肚子里还怀着老爷的孩子,大太太也不敢明显拿她怎么样。自己这里呢,只要大太太忽然想起她儿子没有保佑人家的孩子平安活下来,只要一声吩咐,处理自己母子还不是跟捏死一个蚂蚁一样简单。
她必须走,连夜走,带着儿子逃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