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家人挥手。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家乡的样子——风里卷着黄沙,把几十间土坯房和破窝棚笼罩在烟尘之中。
他转过身,朝前走。
那个时候,他对这个破破烂烂的地方没有丝毫留恋。
一群人进入茫茫沙漠,当晚就住在了帐篷里面。
那时候的帐篷还是军用帐篷,用绿色的粗布做的,死沉死沉。队里有个叫王远庆的家伙,他是王土大的堂弟,是村里有名的“小老头”,常年好吃懒做,只喜欢趴在村口晒太阳。
黄善保看他干活磨磨唧唧,上去就踹他一脚。
“好好干!麻利儿点!”
王远庆哼了一声,赶紧颠颠地忙活起来。费唐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性格开朗,喜欢聊天,他走过来,拍拍黄善保肩膀,对大家嚷着说:“以后有什么事,大家都跟善保商量,善保再统一找我。”
别人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那就是“黄善保已经是你们的头儿了”。
从此之后,黄善保就成了临时工里的小头目,他跑前跑后,忙来忙去,既为民工们解决困难,也帮两个专家“平事儿”,很快就取得了闻牧山和费唐的认可。
在黄善保眼里,闻牧山是个书呆子,所以上上下下其实都是费唐在操持着。不管怎么说,深入沙漠的一开始那些日子,无论是两个书生,还是十个民工,大家都相处得还算愉快。
一天又一天过去,闻牧山和费唐开始着急起来。不过民工们却挺自在,毕竟溜溜达达有钱挣,比干别的强多了。
直到第十天的时候,费唐发现自己的指南针不好用了。
“奇怪。”他念叨着捣鼓半天。
费唐是个很认真的人,一路以来他都根据指南针的方位,在地图上画了行进路线。
“不光为了能找到遗址,也为了咱们能顺利返回去。”他跟黄善保这样解释道。
结果那一天,费唐的指南针跟抽风一样,不停转着圆圈,他心烦意乱,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驼队停在了沙漠里,这是闻牧山从后面追了过来,他问为什么停下来。
费唐把事情解释了一下,闻牧山爬到一座沙丘上面,东瞧瞧西望望,最后他跑了下来。
“找到目标了吗”费唐问。
闻牧山摇摇头:“沙海茫茫,哪里看起来都一样啊。”
“那怎么办?这边磁场好像有问题,要掉头走吗?”
“不!不行!”闻牧山果决地说,“朝着磁变最强的地方走,哪里指南针转动的速度越快,咱们就去哪里!非常之地,必定能发现非常之事。”
闻牧山一句话定了乾坤。费唐东西前后转了一圈,然后让黄善保赶着领头的骆驼,朝着一方不知何所的地方开始前行。
就在那天黄昏的时候,他们远远望见了地平线上一片连绵的突起,从线条来看,那些不是沙漠,而更像是人类板筑后垮塌的高墙。
费唐举着望远镜看了半天,他格外兴奋,他朝闻牧山跑过去,激动地说:“老闻,找到古城了!你判断得很对,果然是这个方向——你看,指南针都转成螺旋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