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们趋炎附势,顺降那个皇帝,不承认我是圣人,但看在我指点你们这么多年的份上,叫我一声先生,应该不过分吧?”
他明显想打感情牌。
果然,众人沉寂片刻后,纷纷作揖行礼,“拜见大先生。”
颜渊叹息一声,唏嘘道:“有生之年,连得到这声称呼,还需要花费口舌,不能不感慨,成王败寇,皇朝的兴亡,连师门名份都能颠覆……”
以前的终南书院,一应事务皆由颜渊作主。而现在,颜渊站到对立面,谁又敢站出来,跟他正面对话?
对于众人的反应,颜渊并不意外,淡淡道:“老是这么僵持着,大家都很累。我体谅你们的难处,就长话短吧。”
先礼后兵,即使他为灭儒家而来,熟人翻脸,也得有番辞才行。更何况,他对这群人还抱有幻想。
“我不想讲大道理,你们也讲不过我。就实在的吧,如今的北唐,已经不比先前了,咱们儒家失去独崇地位,势必会遭到其他学派冲击。”
颜渊一边着,忽然抬起头,凝望向后山,眼神有些古怪。
“你们都清楚,去年长安大战时,咱们儒家还站在武家一边,跟高家激战过。并且,皇帝跟墨家打得火热,他会如何对待儒家,可想而知。”
他的都是实情。
虽然皇帝高攀主张百家争鸣,广开言路,兼听兼信,但这对独尊多年的儒家来,就等于衰颓没落,被打回原形,儒生们失去优待,肯定难以接受落差。
别的不,至少在吏治选拔方面,儒家各书院的名额大幅缩减,他们再想入仕谋官途,面临的竞争难度将会巨大。
通过众人的表情变化,颜渊看得出,戳中了他们的痛处。
“儒家失去圣人撑腰,这片地,已经不是你们的用武之地。当然,我比你们更落魄,所以,我不想再苟且偷生,打算离开北唐。”
众人纷纷抬头,惊异地盯着颜渊。
话到这份上,总算步入正题,颜渊想去哪里?
“儒家先贤了太多至理真言,乃至它们自身都存在冲突。满嘴忠君爱国的是他们,到头来,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也还是他们。”
颜渊耸了耸肩,面露讥讽之意,“所以啊,我不想再被那些道德礼教束缚,现在就想活在当下,南下投奔明主,闯出一番大功业!”
听到这话,众人勃然色变。南下?这是要叛国投敌啊!
颜渊对这些表情熟视无睹,自顾道:“俗话,人不为己,诛地灭。你们扪心自问,继续留在北唐,除了憋屈抑郁,你们还能得到什么?”
他的意图越来越明朗。
一些长着听出名堂来,脸色变幻不定,不知道是不是动心了。
颜渊凛然道:“不妨直,我原本想,反正迟早跟你们为敌,还不如大开杀戒,今日来除掉你们……”
在一片喧哗声中,他眨了眨眼,温声道:“不过,你们应该庆幸,刚才愿意喊我一声大先生。相识即是缘,我心软了,也愿意跟你们一个机会。”
他转过身,昂首眺望着南方际,姿态桀骜。
“随我南下吧!大好的江山,在等着咱们纵横驰骋。我保证,只要你们忠心追随,儒学的种子会洒遍整个江南,那里才是属于我们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