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到了胜利的那一天,就算是整个国家都变好了,上了年纪的泰巴特先生也是看不到的了吧。
阿兰蒂斯无声地叹了口气,随即斩钉截铁地道:“当然了,我们肯定会赢的!大家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的,您一定可以看到这一天的!”
所谓的税制改革方案,或者说,国会要通过任何一个法案,都需要的是大量详实而准确的实际支持。那么,阿兰所上在的航运事务司便非常重要了,其掌握的全部都是国内航运贸易的第一手资料,当然能给拉瑟尔大师以最大的实例支持——当然,吃过那么多亏,就算是傻子也看明白了,国会议员和元老们的站位,永远看得是屁股而不是脑子。议员们只会因为基于立场、利益得失、人生安危甚至于最俗不可耐的权钱色交易等等原因而选择投票的方向,唯独是不可能通过事实和良心。
那么,就凭实力来说话吧。
拉瑟尔大师也早不是当年那个正直却天真的政治领袖了。他已经学会了妥协,学会了交换,学会了分化,学会了威逼利诱,便也学会了政治。
看看现在的元老院和平民院的格局吧。是的,乍一看,门阀世家出生的两院议员们似乎依旧占据优势,但在纳摩亚,在法拉哈尔斯战役的丑态却确实大大地影响到了他们的声望。几次国会改选,不少务实而有良心的平民派议员已经进入了两院,他们都是拉瑟尔大师的支持者。此外,中央魔法学院的帕隆大师,以及娜迪亚联邦国立大学的校长图恩先生也是拉瑟尔大师的盟友,完全可以左右学者和知识界的票数。基斯林老元帅担任军务大臣后,至少可以确保大多数非门阀出生的宿将老将安守本分。而死灵战争和奥格瑞玛征服战争,也为拉瑟尔大师赢得了巨大的声望——虽然刷名望刷得最多的是某二十岁的上将兼薪水小偷,但谁不知道他和拉瑟尔完全就是一派的。另外,人家毕竟是国家元首,细细论之说人家有领导之功总是不为过的嘛。
正因为如此,拉瑟尔大师在少壮派的中下层军官,甚至一些渴望建功立业的贵族子弟中也是很有声望的,这也或多或少影响到了不少贵族派议员的站队。
门阀派绝不会是铁板一块的。你看,这不,便连联邦第一等的门阀,理论上和拉瑟尔应该是不共戴天的艾博家都开始在自己的家族领地上实行新的税制改革试点不是了吗?
阿兰认真地计算了一下己方的铁票,确定至少可以维持一个平局,这才稍微放下了心来。
就算是平局,甚至稍微输上几票也没有关系,过一段时间便可以提议国会进行第二次投票表决。而时间,则是站在拉瑟尔这里的,毕竟他才是国家元首不是吗?
阿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又花了半个小时,将所有的报告资料最后快速地审核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遗漏,才在八点准时离开了航运事务司,乘坐马车前往蔚蓝宫。
国会议员们会在九点的时间准时开会,阿兰提供的报告陈述时间则在十点半,他还有的是时间。
“……要不,找个地方稍微休息一下吧。”一切都确定了下来,阿兰才忽然感受了一点点困意。这个时候,马车已经抵达了中央广场,这里已经有不少市民的身影了——他们大多数都是附近几大国家机构的工作人员,当然也有不少各地来的游客。广场最北边的蔚蓝宫大门口已经停了不少马车,身穿白袍的议员们正在出入寒暄。
中央广场的快餐车也开张营业了。他们当然不可能是为蔚蓝宫的“上等人”们,但我们都知道,“上等人”往往缺乏自理能力,身边平均都会有五名以上的“下等人”服务呢。所以生意一直都很不错的。
然后,阿兰很快便看见,小喷泉旁边的长椅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那里,大口地啃着刚刚从快餐车那里买来的夹肉面包。对方的长相和吃相都很粗放,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码头和工地搬砖的苦力大叔。他的身边还放着一件华丽的军用法袍,上面缀着四星魔导师的标记,以及金灿灿的上将军衔徽章。
悲哀的是,这件价值连城,至少篆刻了十个以上的魔力符文,采用了大量魔道材料的法袍,却被对方当做了桌布似的铺着,上面摆着个热气腾腾的大纸袋。
现任的军令次长,禁军作训总监,人称“食尸鬼王”的加里?阿格罗尔上将,看到走过来的航运司长,赶忙一口将夹肉面包吞了下去。
“嘿,小阿兰,你来了啊!”将军阁下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又从纸袋中摸出来了一大杯咖啡和一个鸡肉卷饼。
“阁下,您这个样子,要是被记者们看到,不知道又会生出些什么事端来呢。您上次鞭打那个小军官的事,媒体可是沸沸扬扬地闹了好久呢。现在,全首都的人民都觉得,您是一个凶神恶煞,面貌狰狞,看起来比憎恶还丑的煞星呢。”
“……这个,比憎恶还丑那也太过分了。可是啊,一个堂堂实战部队的主官,一个月有三个星期都不在兵营,一个小感冒就能请七天的病假。既然如此,还死乞白赖地呆着干什么呢?”将军狞笑了一声,随即又无奈道:“可我只是鞭打,我们的小朋友陆希可是直接砍了好几打人头祭旗呢。为什么就没有记者开炮呢?”
因为……门阀派大约还不敢完全把七彩蔷薇得罪死,他们控制下的媒体也就不敢胡说了。
“我知道,我知道,因为光凭长相就没人会把他当坏人的是吧?”
我可没这么说,阿兰想。
“您今天也要在蔚蓝宫发言吗?”
将军道:“我又不是议员,一会其实也没我的事,但我们的军令总长好歹还是个元老院参议员嘛,还和我们说啊,这样的大事,作为军方也是有必要到场旁听的。他可是早早就到了,我和丹迪莱恩家的那位也只好跟来了。呵呵,反正啊,能就近看看他们苍白的脸,能让我在未来一年都保证一个好心情呢。”
“法案也有可能通不过呢。”阿兰笑道:“到时候您不是一年都会心情低落?”
“那也比事后知情要好。”上将阁下不以为意,嘿嘿一笑:“努力了那么久,也该是见个分晓了。同样的亏如果再吃一次,我和拉瑟尔可就再没有脸去将奥鲁赛罗老师了哦。”
“胜算是有的。”阿兰颔首。他当然有信心,但也只能说到这个地步了,倒是作为军人的阿格罗尔上将比他要大大咧咧得多了。
“说白了啊!只要今天的投票正式开始,便再也无法阻止拉瑟尔大师想要做的事了,除非是蔚蓝宫当场boo了……”
“轰!”将军的话被突如其来的爆破声直接打断。
巨大炸响,伴随激烈而炙热的冲击波和飙风,在阿兰的身后骤然腾起,一瞬间几乎支配了他所有的听觉和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