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和温暖的家庭虽然让人流连忘返,但却不能因此而磨了心志呢。阿兰是一个意志坚定而有格局有心胸有目标也有行动力的有志青年呢,理论上只要不夭折就注定会青史留名的类型。岁月静好的温柔乡自然是很好很好的,但为了让大家都能拥有它,总得有人担起责任,负重前行呢。
联邦新任的航运事务司长兼联盟三星魔法使,阿兰蒂斯大师就是这样的人。
他很快便喝完了夫人亲自(监督)熬好的汤,觉得再一次元气满满红蓝绿都回满了,这几日的繁重工作仿佛压根就没有发生过似的。他和新婚的妻子甜蜜地吻别,提着自己的公文包,踏着第一缕朝阳的光晕离开了家门。
这对新婚夫妇现在所居住的地方是位于伊莱夏尔南城区一片叫做霞飞公馆的地方,做马车到中央广场也不过就是十几分钟的样子,乃是相当高档的住宅区。以阿兰自己的死工资收入,肯定是不可能在这种地方置产置业的。实际上,在结婚之前,他自己也有一套百多平的公寓,乃是国家分配给他这种清廉的联邦在京官员的福利,倒也是足够小两口用的了。不过,新娘的娘家格瑞安赫德家族可也是颇有声望的豪商富贾,自然不会亏待女儿,便将霞飞公馆中一栋三层带前后花园的洋楼当嫁妆赠给了这对新婚夫妻。除了新房之外,还包括管家、厨师、女仆这这样一整套的服务人员——好吧,这就是吃软饭,然而人家就是这么舒舒服服地吃了,吃得理直气壮,吃得阖家欢乐,你又能如何呢?
在很多人看来绝对已经登上了人生巅峰的阿兰乘上了自己的马车——这可不是老婆娘家送的,而是政府标配的,好歹人家也是重要的部门长官了嘛。
“辛苦你了,泰巴特先生。”看着上了些年纪的车夫,阿兰有些不好意思地讪笑了一下:“害的您也休息不好。遇到我这样的家伙,算是倒了大霉吧?这是夫人做的一些小点心,您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吧。”
他知道自己的工作习惯,每天都要加班加点,睡得比猫都晚起的比鸡都早。部门的其他人员还无所谓,实在熬不下去正常上下班就可以了,反正阿兰也不是“我这个领导要加班你们底下人怎么还不跟着”的那种“责任感”过剩特别惹人厌的上司,只要上班时间认真做事,也不会乱给人穿小鞋。可是,司……啊不,车夫这种直属于领导的服务人员便又不一样了。下班一定得比领导晚,上班也一定得比他早。阿兰好歹还算是睡了三个小时,车夫先生怕是得熬通宵了呢。
“不,是走了大运啊!大人。”看上去应该有六十岁左右的车夫先生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大纸袋子,露出了憨厚而愉快的笑容,倒是看不到什么疲惫的表情:“其他的大人们,对我们这些赶车做粗活的下人可都是随意打骂的,哪会向您这么和气?而且每次还都有恩赏,呵呵,干这行的老伙计可不知道有多特羡慕我呢。至于休息,嗨,我随时都可以在车里打个盹的,但您可一忙就要忙上一整天呢,连喝口水歇歇气的功夫都没有呢。”
说到这里,车夫先生鼓着胆子担忧地道:“嗨,大人啦,听小的一句劝,工作是做不完的。可您这么年纪轻轻的,要是累垮了可就太划不着了呢。”
“这么忙下去,也就是这段时间的事了……”
他的声音似乎有些恍惚,但老人家也并没有在意,只是紧了紧手里的缰绳:“那么,您是先回一趟厅里,还是直接到蔚蓝宫呢?”
阿兰沉吟了几秒钟,随即大:“时间还早,还是去一趟厅里,我再检察一下之后要用的文书报告吧。”
“好勒!”老车夫待年轻的部门长官上车做好后,才用稳健而熟练的动作甩动了缰绳。
两匹健马拉拽着的敞篷马车很快便驶出了这片高档的别墅社区。拉车的马动作很稳健和平静,赶车的车夫也是熟手,在路上并没与发出太大的声音,应该是没有打扰到邻居们的。他们或许是这片社区,乃至于整个伊莱夏尔今天第一个开工的官员吧,就算是驶入了中央城区,大道上也看不到别的车辆,便是连行人都看不到几个。
“大人,我们能赢吧?”车夫先生认真地赶着车,忽然开口问道。
“赢?这话怎么说?”阿兰不由得一怔。
“嗨,厅里都传遍了呢。说是拉瑟尔老大人今天要在国会商讨什么大事呢。要不然您怎么会忙到凌晨呢?”
“是啊,新的税制改革方案呢。现在,联邦的税制实在是太扯淡了。属于各大家族的封地都有自己的税权税率。有的地方居然连空气都要收税,但奴隶和麻药贸易不但合法而且几乎不收税;有的地方连贵金属和魔法材料的开采,甚至连兵器制造也都不需要缴一分钱税款。此外,各大省份和郡县也有不同的税制税法,而大部分税款也都不需要上缴中央,地方政府完全可以自行其是。明明在一个国家,商货通过行省边境居然还要收关税。呵呵,所谓的联邦政府,地方财政自治也是民主自由的一个重要体现,于是延伸出来的,便是各种匪夷所思的地方法律。如果老师将税权中央集权制的改革法案通过,那么下一步便可以改革地方法务和治权了……呃,抱歉,我又开始自说自话了呢。”
老人家毕竟只是一个干了一辈子车没受过什么教育的劳苦大众一员,这些问题对他来说确实有点超过理解范围了。
“……啊哈哈哈,这个,您说的这些小的的确是有点不太明白的呢。”老人家干笑了两声,但却正声道:“但大人您是好人,拉瑟尔老大人也一定是好人。他老人家做的事一定是正确的,要是能赢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日子就能过好吧?”
那有那么简单呢,阿兰想。等到税权地方制的法案通过了,和地方实力派的各种博弈也才刚开始。然后,才是改革地方法律和军事,以及更重呀的,解放奴隶法案,这是一连串成体系的改革方略,绝非单独存在的心血来潮。不过,若真的能把新法推行下去,便能把大部分的税款收回中央,百姓的负担确实是会减少一些。可是,大量的奴隶一旦变成自由人甚至公民,联邦短期内是无法消化这么多的劳动力的。不过,老师一定已经做好准备了吧?可是,在短期内,国家的日子或许会更难过一些也说不定呢。
这注定会是一次相当长时间的拉锯战,注定会是远比联邦的立国战争,之前的死灵战争更加激烈更加煎熬的战场呢。拉瑟尔老师的任期只剩下三年多了,这远远不够——下一任委员长注定不太可能是清流派的战友,就算是一切最顺利,也最多只能上来一个对民生比较同情的中立派。然而,这也就足够了,只要不让门阀派再次掌控所有的中枢大权,蓄意败法就行。再以后的以后,年轻人也就成长起来了。
可以预见到的是,未来所有的国策都会有不断地反复。那么,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