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水,而是一块千钧秤砣,堵在了所有人的胸腹。
“呼……”
金帐忽地掀开,佗钵龙行虎步而出,哈哈长笑,“裴公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似乎给他笑声里的豪气所感染,所有人均感压力稍减,忙不迭凝定意志,提聚功力,试图对抗这种无形无质却无处不在的心灵压迫。
半空夜风呼啸而过,可是石之轩全身衣衫寂然不动,有如一尊浑然天成的玉质神像,忽而微微一笑,顿时天地充满生机与活力。
似乎他已成了宇宙永恒且唯一的中心,而无论是夜空,群星,还是明月,都只是他的陪衬之一。
“可汗能借生死关头的大恐怖挣脱本人遥遥施与的精神枷锁,恢复本来心境,令本人稍感欣慰……可惜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所有人心头一沉,包括佗钵在内,都感到信心大受打击,气势徒降原来敌人的无形攻击早已展开,而己方竟一无所觉!
就在这一瞬,石之轩眸子一凝,剑指探出,直指佗钵。
佗钵一生中,从未见过任何人的眼神,及得上石之轩一半的锐利,惊人的地方,更在于其眼光形如实质,像一柄无坚不摧的宝刃,从自己的眼中透入,一下又一下地,重重刺在他心灵的深处。
他突然呼吸不畅,心内惊悸,全身似欲软化。
一种软弱绝望的感觉蔓延全身,觉得从天而降的这敌手,是个全无办法击倒的巨人,神魔!
在剑指既定的刹那,朦胧月光似流水般波动起来,所有人似乎都听到了水流的声音一闪而逝,千万道剑刃随之浮现在石之轩周遭,仿似清凉月华凝聚而成的水晶宝剑,美轮美奂。
所有人遍体生寒,无不感觉洒落在身上的月华带着无孔不入的威胁,似乎下一瞬就会变成敌人所掌控的利刃,狠狠刺破自己的肌肤血肉。
“保护大汗!”
有人声嘶力竭地大喊,三十余人不由自主地腾身而起,刀枪斧钺直指长空。
下一刻,石之轩倏地一动,千万道晶莹剑气环身一绕,一头水晶长龙赫然俯冲而下,如同瞬移一般沉下十余丈空间,径直出现在三十余个腾跃而起的高手之中,摇头摆尾,蜿蜒游动。
“叮叮叮……”
密如疾雨的兵刃交击声响彻长空。
蓬蓬血雾眨眼间就将水晶长龙染成血晶长龙,失去气息的人体和断成两截的刀枪斧钺下饺子般不断跌落。
血晶长龙一个优美盘旋,轰然撞向佗钵。
“动啊!”
佗钵心底声嘶力竭地狂吼,然而浑身全无一丝力气,整个人直愣愣地僵立在帐门前,眼中噙着浑浊泪花和无尽恐惧,任由血晶长龙将他吞噬。
似乎吞下了一粒不足挂齿的尘埃,血晶长龙毫无停顿地冲入帐门,蜿蜒龙躯一寸寸没入金帐。
帐门前空空如也,似乎佗钵从未存在过!
片刻后,无数武士蜂拥而来,最先冲入金帐里的将领们,看着帐中地毯上的龙形血迹,以及同样空空如也的金帐,无不手足冰寒。
“嗖!都给我嗖!掘地三尺也要寻回大汗!”
指挥一众金帐武士的步离可汗暴跳如雷,却掩盖不了他自己满头冷汗,背部锦袍湿润一片,打鼓似的心脏几欲跃出胸膛。
以金帐为中心,大地上飞快地亮起无数火把,往来流动,穿梭不休,嘈杂的蹄声响彻夜空,一顶顶帐篷被撕裂践踏,一个个衣衫不整的妇人、孩童相拥而泣,惴惴不安……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更令无数突厥勇士终生铭记,诉与后代!
…………
远远的一座矮丘上,身披黑袍的毕玄持矛策马,凝立不动,人与马一齐散着邪异莫名的慑人气势,仿佛是暗中统治大草原的神魔。
一对充满妖异魅力、冷峻而又神采飞扬的眼睛毫无情绪,那像充满暗涌的大海汪洋般,动中带静,静中含动的目光死死倾注在火光闪烁的金帐附近。
无穷战意如烈焰般轰然升腾,人与马随时可冲锋而出,出惊天一击!
“气息消失地无影无踪,令我丝毫感应不到……”
毕玄轻叹一声,手中重达九十九斤的月狼矛黯然垂下。
到了他这层次,区区一个大可汗完全不放在他眼里,毕竟死了一个大可汗,还有十数个至乎数十个小可汗随时候补,抢着上位,其中至少三分之一未必比佗钵差到哪里去。
而他真正看重的,还是能否为大突厥诛除裴矩这个前所未有的巨大威胁!
以逸待劳,以有心击无备,他对这次截杀信心十足,只要他人马合一,穷尽毕生之力聚于月狼矛尖,出倾世一击,将目标击伤即可世上绝没有人能够在他这一矛之下安然无恙,包括他自己都会遭受极重的反噬,跨下骏马亦会当场倒毙!
一旦目标负伤,行动不畅,且暴露行踪,之后的围追堵截,完全可由金帐附近的数万突厥狼骑代劳。
可惜现实岂能尽如人意?
裴矩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狡猾和强大,各种神通秘术层出不穷,令他特意开封的“月夜之痕”重矛全无用武之地。(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