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习习,两骑并行在直通皇城的朱雀大街上。
杨坚压低声线,“据可靠消息,突厥金帐月夜遭袭,三十余高手顷刻丧命,佗钵大可汗被掳,生死不明。
十数万狼骑疯了一样将整个大草原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搜到裴矩和佗钵的半根毫毛……”
长孙晟浑身剧震,目露惊骇,“怎么可能?裴矩的武功无论如何高强,也没可能在数万金狼骑和三十余高手的严密防备里来去自如!”
“初闻此事,我也不敢置信……”杨坚深吸口气,苦笑道:“但这千真万确,是与大周交好的铁勒诸部特意传来的确切消息。”
长孙晟渐渐冷静下来,近日靠着赵王宇文招父女和闻采婷两方或明或暗的帮助,他终于在宇文赟面前露了露脸,成功捞到了一个实职,有了参与朝会的资格。
就在他以为自己能够后发先至,渐渐追上裴矩和杨坚时,却忽闻这个足以震惊天下的消息,心里不可谓不苦涩非常原来他与裴矩的距离不仅未曾拉近,反而越落越远。
既然是铁勒传来的消息,那么真实性毋庸置疑!
众所周知,论及人口多寡,铁勒其实才是大草原第一部族,突厥仅能排第二,可惜铁勒诸部一盘散沙,甚至还自相残杀,突厥族内部虽也分出了大大小小的山头,但到底一致对外,因能死死压制铁勒诸部,占据大草原霸主的地位。
铁勒诸部的有识之士想要统合整个铁勒部族的意愿已非一日,然而碍于种种因素,始终力有未逮,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想方设法地打击突厥势力,向突厥的敌国出卖消息就是最惠而不费的选择。
沉默了好一会儿,长孙晟终于理清了思路,暗叹之余,目中精芒闪烁,与杨坚对视一眼。
两人都看到对方眼中对裴矩的深深忌惮以及加强合作,联手应对裴矩的意愿,除非他们愿意俯首称臣,否则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对抗裴矩是他们的唯一出路。
杨坚拱手道:“某先走一步!”言毕策马小跑,直追前方的一辆缓缓行驶的朴实马车而去,那是大左辅李穆的座驾。
长孙晟瞥了眼杨坚的背影,微微垂下眼帘,冷笑一闪而逝,“若我仍一心一意在中原经营,倒真不得不被你利用,成为对付裴矩的一把利刃,可惜我早已另有计划……”
此次裴矩所展现的惊世骇俗的武功固然让他感到压力徒增,但细思之下,其实突厥感到的压力更大,无形中对他在突厥落子极有帮助。
…………
大朝会乃是议定大政之处,国家威严所钟,甚或还会高悬“正大光明”牌匾,怎都不可能公然讨论刺杀、掳掠敌国君主之类的事件,尽管朝会上的诸多重臣对此事早已心知肚明。
于是,朝会之后,宇文赟照例在偏殿召见了三位宰辅,询问裴矩虏获了突厥大可汗的后续处理。
尉迟迥再次抢先道:“裴矩视千军万马如无物,俯首可拾一国之君的性命……如此人物,委实太过危险,谁能保证他不会突生异心,对陛下不利?
万望陛下早作打算!”
如今他已如愿囊获相州总管(主掌邺城在内的山东六郡精华之地)之职,后两日就要出京赴任,可这并不妨碍他临走前继续给裴矩上眼药。
更何况,明确表达对另一个重臣的排斥和疑忌,同样是位极人臣者打消皇帝猜疑的生存方式之一。
果然,宇文赟一听此言,固然未曾表示赞同,但看向尉迟迥的目光也柔和了些许,“裴太傅对朕忠心耿耿,尉迟爱卿切勿再作等莫须有的质疑!”
杨坚目光如炬,如何看不出来宇文赟并不是当真不忌惮裴矩的武功,而是他缺乏魄力,欺软怕硬性格决定了他在面对裴矩这等无法抗衡的力量之时,第一选择不是排斥和诛除,而是恐惧和服软,然后强行催眠他自己忽略此事,尽量保持现状。
就像从前他无法抗拒宇文邕,只能强迫他自己顺从宇文邕的意志一样!
“可惜了……”
杨坚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失望,明白借助宇文赟的忌惮打击裴矩的意愿彻底落空,唯有采取另一措施。
当下他露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谏言道:“陛下曾许诺若是裴太傅能够取来佗钵的人头,便准其裂土封王,不知陛下欲要将裴太傅封为郡王还是亲王,封地何处?”
宇文赟颇有小聪明,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