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开平传来了第一条好消息,接下来一时捷报频传狂仙。劫得虏寇三王子之后,章锋出开平卫城,只带亲兵三百至北平行都司所在的大宁城北,与此前蒙陈栐准许在此放牧的兀良哈三部交涉后,借得兵马两千,随即北上全宁卫,一举解了全宁卫之围,继而又和开平兵马会合,在曼陀罗山设伏,迎头痛击率兵来援的鞑靼四王子部,再斩首四百余。如是不过大半个月,此前全线告急的北平行都司之困竟是大半得解。当最后一次捷报传到京城,一时间满城尽皆沉浸在喜悦之中。尤其这些战绩都是在太上皇病故前后,于稳定人心安定诸藩上更是意义非凡,就连辽王陈善嘉的行程也暂时推迟了。
不但如此,因章锋乃是太子妃章晗的父亲,从前在军中根基薄弱的东宫亦是声势无二,陈善昭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别人看自己的目光大不相同。
于是,陈皎满月之际,皇帝陈栐竟破天荒赐下了和年号相同的封号长宁,曰长宁郡主。历来郡主的封号大多得等到成年婚配之后,纵使极其受宠的,也总得等到岁渐大一些,此次自然是分外少有的殊荣。即便因为如今尚在太上皇丧期,不能大肆操办,可皇后还是吩咐在坤宁宫小小摆了家宴,以茶代酒为陈皎摆了满月宴。帝后的赏赐亦匠心独具,皇帝赐的是一顶金盔,取的是孩子降生后前方大胜告捷的彩头;皇后赐的则是一串香串,取的是平安如意。当陈善昭和章晗带着孩子从坤宁宫回来,夫妻俩都有一种拨云见月的敞亮感觉。
“这一次真的是因祸得福。岳父大人这一胜可谓解了燃眉之急!更何况此番用兵奇正相辅,就是朝中的宿将和父皇驾前的新贵也都心服口服。”
“爹打仗用兵素来稳重,这一次却虚虚实实,多半是宋先生手笔。”想起此前见母亲时。章刘氏那消瘦的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欣慰,章晗自然感同身受,随即便目不转睛地看着陈善昭问道。“兵部商议出了一个什么宗旨?”
自打开平卫捷报传来,章晗放下心事便专心安养不问外事,如今出来见人不但丰腴了少许,脸上亦血色极好,让那些揣测她在连番噩耗下早产,必定亏虚极大的人全都是料了个空。此时此刻,陈善昭端详着容光焕发的妻子。不禁莞尔笑道:“论功行赏,自然有两种声音。一是把岳父大人调回京城来,升职之后给个闲官当当;一是升北平行都司都指挥使,调守大宁。支持前一种意见的,自然是那些跟随父皇多年的新贵;支持前一种意见的。则是以吏部尚书夏守义为首的朝中文官。当然,还有一种声音。”
见章晗面上依旧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显然已经猜到了,陈善昭便哂然一笑道:“还有一种自然是论功行赏之前,先追究他私调兀良哈兵马的罪责!且假降之事关乎重大,身为朝廷大将怎可折辱朝廷威名,总而言之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什么好话。”
父亲不但在虏寇兵锋下保全了城池,而且还建下了大功。章晗对于那些狗吠一般的诽谤也懒得恼怒了,只是嗤之以鼻地轻哼了一声:“不是纸上谈兵之辈,就是诽谤勋戚为自己搏声名的腐儒,我倒不在乎他们。”说到这里,她方才收起了讥嘲和愠怒,目光熠熠地问道。“可有言语涉及到你么?”
这才是他的妻子,看到了他这个东宫如今风光之后的隐忧!
“自然是有的。”陈善昭接过单妈妈亲自送来的茶,冲着这位亲若母亲的保母微微颔首,这才淡淡地说道,“外戚掌兵权,历朝历代都是忌讳,自然有的是人找机会在父皇面前建言。只是他们有张良计,我亦有过墙梯。即便没有东宫詹事府,但我却有那些身在低位志存高远的臂助!”
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了路宽的声音:“太子殿下,皇上召见!”
闻听此言,陈善昭便笑看了章晗一眼,起僧际突然凑到章晗面前,竟是在她的面颊上轻轻吻了一下,这才移开头若无其事地说道:“若非岳父大人解了这一场迫在眉睫的危机,亦是不会给我这么一个大好机会!”
正如陈善昭所言,乾清宫中的御案上,便摞着三堆高矮不一的奏折。但眼下陈栐在意的却不是这些对于开平大捷如何论功行赏的奏折,而是手头那份陈善昭的奏疏。从昨晚这份东西送到自己的案头之后,他既没有去坤宁宫,也没有召幸任何嫔妃,而是独宿在了乾清宫西暖阁,反反复复思量了一整个晚上。这一天坤宁宫陈皎的满月宴之后,他便召见了陈善昭。
“迁都北平,你怎会如此建言!”
“父皇,开平大捷固然是好,但此次大胜若非章大人与宋先生定下险计,彼此又配合得天衣无缝,只怕这会儿开平以及整个北平行都司都已经丢了!而此等行险之计可一不可再,下一次虏寇若是再卷土重来,哪里还有这般幸运!”
陈善昭在开平大捷之后,也不知道悄悄征询过胡彦等人多少意见,更是在舆图上花费了无数精力,这才如此上了奏本,此刻自然对答如流。见父皇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