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中最为醒目的,乃是一七门的左使血酬。这血酬是名样貌十分气派的大汉,向来听说他人长得豪迈,做事却是细致,功夫更是不必说了。右使南风是名纤弱女子,生得白净文雅。江湖传闻此女修为惊人,曾有千人斩纪录。一七门内若论这等硬功夫,尚无人企及南风项背。
另有几位一七门的高手,不锈不认得,但见他们目中精光暗敛,想来都非泛泛之辈。转首再看席中众人,虽然都是一群大说大笑的江湖儿女,但细细一观,即可发现各有性格。座上数十人,也不能一一揣度。况且这宴席只是接风洗尘,气氛颇为融洽,不锈见旁人都开怀畅饮,也饮了几杯。不想一七门出手阔绰,桌上尽是陈年好酒,不锈一饮便不能自拔,直喝得天昏地暗。
在场英雄无不是性情中人,酒过三巡个个眼花耳热。正这时候,一七门门人纷纷起身,原来大堂中走入两位汉子。气氛登时不同,欢谑之中多了一份肃穆。众英雄一望而知此两人来历不凡,却不认识。司仪高声报道:“一七门两位当家,向众位英雄问好。今日当家们备下少许薄礼,略表心意。”原来这两人正是一七门的二当家与三当家,平日并不出来走动,难怪众人鲜有认识的。
待两位当家敬过酒,门人抬出第一拨备好的礼物:是几十个精工铸造的飞电鼠。这东西在飞檐走壁时必不可少,一线甩出即可钩住目标,继而借力腾挪跳跃。众英雄原不稀奇,等细看那飞电鼠,却不见尾线在何处,竟是江湖上罕见的无尾鼠,较之寻常飞电鼠,又不可等闲视之。
这一拨礼散出去,又见抬出第二拨,乃是数十个枕头。看起来平淡无奇,到手中一掂,只觉得轻软至极,也不是寻常货色。
众英雄好吃好喝又得了礼物,欢欣自然不必说。不锈未将礼物放在眼里,随手丢在一旁。只有好酒对他的心思,他埋头又喝起来,忽听周围一片笑声、划拳声中,有个不疾不徐的声音说:“我要这枕头做什么?难不成带着它去十里堡吗?小泉,给你留着玩吧。”
说话的人远得很,可不锈喝得越多,耳朵越是灵,一下子听见“十里堡”三个字,便睁大了眼睛去找。但酒上了头,眼神不及耳力这么好,依稀看见隔着几桌处,有个穿红衣的女子与一个穿黑衣的女子并头说话。那黑衣女子是一七门一个分舵的,正欢天喜地接了枕头抱在怀里。红衣女子却不知是谁。
他心下好奇,问身边女侠:“知道那边穿红衣的,是谁?”
小女侠不喜喝酒,又见不锈讷讷地不爱说话,她正无聊地吃果盘,听不锈问话,提起兴头看了看,即刻闷闷地回答:“不认识。”
“听说,是要去十里堡的。”
小女侠听这话,起了争胜之心,快嘴道:“我也是要去十里堡的,你怎么不问问我是谁?”
不锈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女孩子也是二十人之一,口气不免有点吃惊:“还未请教姑娘大名……”
小女侠终于等到他这么问,洋洋得意地抱拳道:“在下林芝,幸会幸会。”
不锈道声“久仰”,其实也不知道她是谁。再向远处那一桌望去,那红衣女子,已不知几时退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