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他只是咬着嘴唇,绕着井边走着。
“不能胡来,华生,”葛生哥着急地跟着他绕着圈子,说。“先找凭据是不错的。不要冤枉了人家……这一次,你无论如何要依我,我总算是你的亲兄弟……”
葛生哥用着请求的口气对华生说着,他知道这时如果华生的脾气一爆发,祸事就空前的大了。他见着那汹汹的人群,吓得战栗了起来。
过了许久许久,华生说了:
“好吧,就让他多活几天狗命,我们先找证据。”
葛生哥立刻高兴了,仿佛得到了命令似的,大声地对大家说:
“听见吗?华生说:先找证据,先找证据,不要胡来呀!……”
“又是弥陀佛!”有人叫着说。“什么事情都叫人家忍耐!……”
“算了,算了,做我们自己的事情吧,”葛生哥笑着说。“你们年青人都爱闯祸的……”
大家只得按下气,开始商议了:第一是祭井神,取出狗尸,换井水,放解毒的药;第二是每天夜派人轮流看守,防再有什么恶毒的阴谋。
这些事情立刻照着办到了。现在大家把华生当做了一个领袖看待,不要他动手,只听他指挥。
华生指定了每夜四个人带着铁棍在附近看守,他自己也不时在四周巡逻。一遇到什么意外,他们就吹起警笛唤起别的人,一齐拦住了要道。
那是谁下的恶毒的阴谋呢?不用说,华生也相信是阿如老板干的。因此他特别注意他,第三夜就一直巡逻到了桥头。
究竟是秋天了,夜里很凉爽。傅家桥人已经恢复了过去的习惯,八九点钟就睡了觉。到处都冷清清的,很少过路的人,中秋后的月光还是分外地明亮,远处的景物都一一清楚地映入了华生的眼帘。
华生细心地四面望着。脚步轻缓;时时站到屋子的阴影下去。约莫十时光景,他看见两个人走过了傅家桥的街道,他辨别出那是丁字村人,急急忙忙地像是报丧的人。过了一会一阵臭气,三个衣衫褴褛的人挑着担子往西走过去。那是掏缸沙的,华生知道,他们都袒露着一条手臂,专门靠掏取粪缸下的沉淀物过活的。
随后沉寂了许久,街的东头忽然起了开门的声音,低语的声音。华生蹲在一家店铺门口的石凳后倾听着。
“这办法好极了……”一个熟识的人的声音。“我照办,一定照办……”
“费心,费心……”另一个人低声说着,“事情成功了,我们都有好处的。”
随后门关上了,一个往东边走了去。华生远远地望着他的背影,知道是黑麻子温觉元,乡公所的事务员。这边送到门口是饼店老板阿品哥。
“这两个东西,鬼鬼祟祟的,不晓得又在商议些什么?”华生想。“一定没有好勾当……”
这时街的东头的一家店门又低声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