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生哥在大风中跑来了,一面咳呛着。
“咳,咳,华生!你怎么呀?……”
“怪他不得!谁也忍不住的,弥陀佛!”有人对他说。
“顶多争两句吧,相打做什么呢?……”
“那除非是你,弥陀佛!……”
“碰着你就好了,一句也不会争的,……”
“可是弥陀佛只有一个呀!……”
大家回答着。
“幸亏是华生呀,我的天呵!”阿英聋子叫着说。“要是你,弥陀佛,哈哈,早就上西天了!那么大的秤锤嘭!……”
“到底是弥陀佛的兄弟,要是别人,早就把他店堂打得粉碎了……”又有人这样说着。
葛生哥忧郁地皱着眉头,痛苦地说:
“这样的事情,还要火上加油!华生,”他转过去对华生说,“你回去吧。”
华生还气得呼呼地喘着,站着不肯动。他紧握着扁担,仿佛在等待阿如老板出来似的。
但阿如老板早从后门溜走了,有人见到。丰泰米店里冷清清的,只剩着一个学徒在那里张皇地探着头,又立刻缩了进去。
这时桥东的保卫队来了:是三个武装的兵士。他们刚从睡梦中给闹了醒来,便得到了乡长的命令。
“华生,到乡公所去,乡长要问你呀!……”
他们一面扣着皮带和衣襟,一面揉着眼,懒洋洋的一脸青白色,烟瘾上来了,振作不起精神。
华生刚刚平静了一点,正想回去,现在又给激起了愤怒。他倒竖着眼睛和眉毛,叫着说:
“什么东西!去就去!看他把我吞吃了!”
“唔,乡长出场了!”阿波哥习惯地摸着胡髭,“还派武装的保卫队……哈,哈,真要把穷人吞吃了的样子!我们一道去!”
大家又喧闹起来。拥过了桥:
“一道去!……一道去!……”
桥西的男子全走了,只留下一些女人。阿英聋子在那边惊惶地叫着说:
“啊唷唷妈呀,不得了了……华生给保卫队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