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还不算大。可俞秋的任期只剩两年了,如果在这两年内,没办法再往前挪一挪的话,那么久只能到人大或是政协去养老了。这对于犹有雄心壮志的俞秋来说,那不啻于是提前判了他的死刑。而如果想要再进一步,黄家的支持那是必不可少的。念及至此,俞秋往往愧疚的心情,也就逐渐的平复下来,也就越加的坚定实行这门婚事的念头。
“丫头啊!”俞秋轻叹一声,低沉的说:“从你小时候到现在为止,但凡你要做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拗过你的意思。不过自始至终,有一件事,却是没有讨论的余地。这事多说伤感情,丫头你是聪明人,应该能明白为父的意思。”
俞倩沉默着,心底的悲伤慢慢的就涌了上来。从小至今,但凡我做什么事情,父亲你确实一直没有违逆过我的意思。但那并非是父亲你不想管,而是你对女儿心有愧疚,于是我调皮打闹也好,旷课逃学也好,甚至于是置你的殷殷期望不管执意远离政道当了名律师也好,你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了我最大的自由。可到头来我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那就是我跟黄家小子成婚。
俞倩抬起头来,眼角有些湿润,双目也有些发红,惨笑着说道:“父亲的意思我不想违背,可是这一件事对于我来说也是毫无商量的余地。父亲要是逼我,那我惟有不孝,一死了之。”
“你~~~”俞秋闻言不由勃然大怒。因为愧疚进而疏于管教,给这女儿最大的自由看来是大错特错。但凡自由惯了,一旦要被禁锢,那么随之而来的必然就是反抗。可俞秋没料到,俞倩的反抗居然那么决绝,一开口就是不惜一死。
俞秋久居上位,一怒威势可是非同小可。不过眼前的可是他女儿,二十多年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女皇一般从无人违逆其意思的宝贝女儿。于是,俞秋的那能令上海不少官员战战兢兢犹如见了猫的老鼠一般的怒火,那是半点效用也没有。俞秋看着一脸坚毅神情,不曾有丝毫退缩意思的宝贝女儿,稳了稳心神,哼道:“这事定下来也有二十多年了,那么长的时间怎么没见你说反对?等婚期就快要到了,你却跳出来说要以死反抗?”
没待俞倩回答,俞秋一皱眉,忽又问道:“是不是因为那姓林,叫什么林若飞的小子?”
俞倩低着脑袋不回答。虽然她从未在一个月也见不了几回的父亲面前提过林若飞,不过凭他父亲的权势,他想要知道他女儿的近况的话,怕是要不了十分钟,一份关于自己近期活动的周详报告就会摆在他的办公桌上。因此对于她父亲能一口叫出林若飞的名字,她是一点也不奇怪。
“虽然说朋友不分贵贱贫富,可是那仅限于朋友范围。如果想要再进一步,那就是癞蛤蟆想要吃天鹅肉,我绝不会应允。”俞秋虎着脸,怒道:“不是我瞧不起人,可你也要明白,你们两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俞倩低着脑袋,一言不发。正所谓有的放矢,就是滔天的怒火,一箩筐的理由,对着一个哑巴显然不会有什么效果。知女莫如父,俞秋老话心中老话重提,得,咱这女儿就这脾气,她要认准的事情撞到南山不回头。正面攻击行不通,看来只好采取迂回战术,旁敲侧击。
俞秋大手搭在女儿脑袋上,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语重心长的劝道:“不是为父的狠心要逼你,也并非是父亲贪位恋饯。只是你又不愿从政,为父只能一人扛起俞家。你也知道,你二叔任期将满,三叔才刚换了个地方,而你堂兄司南才从军校毕业下到连队。而我就是他们的依仗。十年动乱时衰败的俞家,这时刚有了复兴的希望,无论如何,我都是不能退下来的。”
十年动乱,几乎家破人亡的俞家,受尽多少人的白眼,尝尽多少人的翻脸不认人。此时一旦有了家道中兴的希望,对于权力的渴望与执着,几乎渗进骨子深处,那简直就成了一种生存的本能。
俞倩也许并不能理解这些,但是出于对命运的反抗,使得她一改初衷,几乎是脱口而出:“那我从政吧。”
“真的?”俞秋双眼一亮,惊喜道。其实俞秋比谁都清楚,凭他现在的地位,想要再前进一步,几乎是难于上青天。可以这样说,俞秋的这辈子的成就几可盖棺定论。希望飘渺的再进一步,跟培养女儿相比,显然后者更令俞秋倾心。
“作为交换,我与黄家的婚约取消。”俞倩将条件抛出。
“好!”俞秋几乎是毫不思索的点了点头。黄家帮过他,不过这么多年来他也还得差不多了。可以说,他不欠黄家什么。他先前还一味的坚持“那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会却变脸比三月天还快。主要原因就在于,其一,他想不到,二十多年都未曾提出反对意见的女儿,突然一反对竟然是不惜一死;其二,从始至终,他都将培养女儿从政当成他工作日程里的首项大事。其他人和事,都要排在这件事之后。
“表面看来,似乎你答应从政是你不想跟黄家小子结婚。可实际上,你肯放弃自己所钟爱的律师事业,肯踏进你一直不屑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官场,似乎那林姓小子才是其中的主因?这样吧,约个时间,你带他来见我一趟。”俞秋很感兴趣,那林若飞到底有何能耐,居然能令自己这执拗如牛的宝贝女儿做出这等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