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可有兴趣,另择佳婿?”
他身披黑色大氅,着赤色蟒衣,腰束鸾带,长身玉立,一派春风得意喜气洋洋。
他经韩天策之死,总算回过味来,原来接连失去得力下属,竟是这皇太孙殿下于暗中布局。而后细细追查中,陆庸还得了意外之喜——不情不愿住在西郊李蘅芜庄园里被软禁的韩晗。
读书人就是愚蠢,只需他编个什么韩家小妹仍在他手中的说辞,那韩晗便听话地乖乖自首。
皇太孙在陛下眼皮子底下玩出了这般多的花样,陛下怎能不胆战心惊
废储那是轻的,还以为能就这样要了他的命,如他父亲懿文太子一般。
可惜了。
萧绥冷笑一声:“世叔,你口中的佳婿,难不成是指你自己?”
绿光满面的胤承一言不发,眼眸锋锐,脸色阴沉,握住萧绥的手缓缓收紧。
陆庸轻叹一声,连无可奈何的样子都难掩他眉梢眼角的得意:“你何必用这些话激我?李家小娘子,你是聪明人,知道自己该往哪走。”
谁给他的自信?萧绥表示不解。
她不耐道:“我年纪尚小,记忆还算清楚,自然知道青木宫该怎么走,不用您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年人指路。”
陆庸对于萧绥的冥顽不灵深感惋惜,他满脸讥诮地上下打量着嘴唇青紫脸色惨白的胤承,轻蔑地道:“你看你的男人,窝囊又懦弱,连自己的位子都保不住。你还跟着他做什么?”
说着话,他边微微倾身,一枚玉佩便悄无声息地被塞到萧绥手中,低笑道:“你回去可要仔细伺候他,若寒气入体伤了根本,子嗣艰难,就大大不妙了。”
言罢,陆庸好整以暇地朝胤承伸出手:“皇太孙殿下,您可还迈得动步子?用不用微臣扶您?”
胤承跪了许久,双腿早就麻木僵直,再加上在雪地里,冷意直往骨头缝里钻,下半身都不是自己的了。
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若非他不想在外人面前露出狼狈之态,全凭意志强撑着,早就连站都站不住,更遑论走路。
萧绥皱眉望向他。
胤承下颌紧绷,眸中渐渐浮出血丝。
杀意凛然。
萧绥不动声色一手托住胤承,将他半边身子的重量都放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拎起晶莹的羊脂白玉玉佩,仔细观摩,粲然一笑,松手。
美玉发出“当”地一声脆响。
碎玉和碎雪融为一体。
猩红的璎珞如同鲜血。
萧绥抬起脚,在陆庸阴鸷的目光下,碾了又碾,直至脚下只剩一摊玉屑。
她笑意盈盈,也如陆庸一般,睨着眼上下打量他,轻柔和缓的笑意陡然变为轻蔑:“我夫君向来器大活好,不若某些人,老了老了还不自知,一身花架子,中看……啧,不中用。”
“咯嘣——”
陆庸脚底的青砖碎成数块,眼神可怖几乎可以杀人。
萧绥如若不觉,浅笑着携着胤承,柔声道:“走吧。”
胤承轻轻应了一声,由她扶着,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往回挪。
陆庸看着那双渐行渐远的身影,啐了一口:“贱人。”
女子向来倾慕强者,就如他后院诸多夫人,无一不被他的强势姿态迷得神魂颠倒。
他不明白胤承那个毛头小子有什么好,连储君之位都被夺了去,还能让她死心塌地。
连那种不知羞耻的话也说得出,不过一个荡妇罢了。
远远地,那两人的话断断续续地传过来——
“我忽然觉得,大抵我这辈子所有的福泽和运气,都用来成全和你的相遇了,所以我现在才会如此,步步困厄艰难。”
“明明是你气运太差,能遇见我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你手太凉了,离我远些。我叫绿萼给你煲了汤,一会回去喝了暖暖身子。”
“哪日若能让娘子亲手做羹汤,承便不枉此生了。”
“唔,你这条命留着还有用,万一一个不慎把你毒死了,终究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