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某今日能得见如此众多英雄豪杰,真乃三生之幸。今日你我兄弟们能齐聚一堂,
也是缘分,江某便也是直性汉子,有话我就直说了,不知各位可还记得,十多年
前魔教进犯中原武林,江某不才,曾逼得魔教教主立下重誓,有生之年不在踏入
中原半步。」
江天鹤话一出口让到场大半人面红耳赤,原来这宴席之上有一半的门派曾在
那时投降魔教。索性在投降后,这些门派并未作恶太多,因此魔教被赶出中原后,
因此并未追究。那些罪大恶极的门派,早就被名门正派给灭得渣都不剩。
当年那连日的恶战又有谁不曾记得,当年江天鹤虽有侠名却还未曾如今日之
盛,就是那最后一场恶战,江天鹤率领群雄将已经占领少林的魔教教众逼入少林
藏经阁,魔教教主扬言要烧毁少林藏经阁。为保少林颜面,江天鹤挺身而出,一
人独闯藏经阁,与魔教教主立下赌约,一人独战连魔教教主在内七名高手,若胜,
魔教教主此生不得再入中原半步,若败,江天鹤不但本人任凭魔教处置,中原群
雄也将放魔教教众离开,但不得破坏藏经阁内一书一经。
此战,没有认为江天鹤能活着走出藏经阁,但是他做到了,魔教教主带着他
的残兵败将从此再未踏入中原半步。
江天鹤在亲眼看着魔教离开少林后,昏死在地,众人验伤,江天鹤胸前肋骨
无一完好,五脏六腑俱已受损,已经是奄奄一息。后经众人救治后,江天鹤堪堪
逃出生天。此时江天鹤武功几乎全废,但江湖中人提起他时,无不挑一根大拇指
称一声真侠士。包括少林在内,十几个大派全放出话来,但有一人敢为难江天鹤
或其家人,便倾全派之力也要将其诛杀。
在江湖中人都以为江天鹤从此再难练就武功之时,江天鹤凭着过人的天赋和
惊人的毅力,终于又成江湖中罕见的高手,武功恢复之后,江天鹤诛淫贼,斩恶
霸,连续做下几件令人大快人心之事。江湖中人俱以其为尊,虽无武林盟主之名,
却有武林盟主之实。
说起来江天鹤本人一无门徒二无帮众,但站在他身后的是少林、武当、华山、
崆峒、丐帮等等等这些正道名门,试问天下还有谁敢不服?
此时江天鹤旧事重提,又是当着这些曾有亏欠的门派,各派掌门就算再不开
窍也明白江天鹤这寿宴另有它意了。剩下那些未曾向魔教投降过的门派、堂口,
有些是在当年未受波及的,有些是在这几年方才成立的,但是能做到一门之主的
位置也都不傻,该有的消息也都是有一些的。这些门派,虽然未曾经历过那场大
战,在江湖上名声也都不佳,无论是约束下属不严也好,还是本身就是亦正亦邪
也罢,总之也是不让人放心的门派。
江天鹤继续道:「江某在一年多以前,突然得到消息,昔年的魔教教主已经
离世,当年的誓约自然不再存在,但更坏的消息是,据传新任教主比前任教主野
心更大,已经在积极准备大举入侵中原,恐怕几年之内,中原武林又要与西方魔
教有一场大战了。江某也是借此机会,和各位英雄通个气,让大伙早有个准备。」
此时江天鹤满脸精悍之气,哪还有刚刚喝醉酒的样子。他又道:「最后嘛,
江某还有个小小心愿。我江某和诸位同属中原武林一脉,今日愿与在座诸位定个
盟约,他日无论何方势力,敢犯我中原,我等必将齐心协力将其诛灭,不知各位
肯给江某这个面子吗?」
话说到这份上,又有谁能跳出来说我不愿意?旁人早已看清,这是给他们个
警告,方才装醉显神功,威压众人,这会儿又请众人定立攻守同盟,这是早就算
计好了的。不愧是大侠,果然有好手段。将来就算别人说起这事来,一句醉酒胡
来,这威胁群雄的名字就撇清了。
场上所有人都站起身举起酒杯来,齐声道:「愿与圣侠共进退。」
「好!那就请各位满饮此杯!」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就连邻桌少林武当
的出家人也端起茶碗以茶代酒喝个一干二净。
饮罢了酒,龚千印突然将酒杯向地下一掷,摔得粉碎,高声道:「有违此约
者,便同此杯,天下共诛之。」
所有人都学着龚千印的样子,将酒杯摔碎,大声道:「有违此约者,便同此
杯,天下共诛之。」
只有江天鹤将酒杯轻轻放在桌上,哈哈一笑道:「何须如此,诸位都是一诺
千金的铁骨汉子……今日真是高兴,能与诸位欢聚于此,我等定要不醉不归!」
这种场面按照规矩,女眷家人是不便出场的,但因方璐瑶也是江湖中人,多
多少少也该露上一面,席间方璐瑶也带着江少枫出来走了一圈,客套几句多谢捧
场、招呼不周就回去了。
一进内宅,方璐瑶就把儿子拉到一边,皱着眉问道:「小枫,今天怎么回事,
瞅你愁眉耷拉脸的,到底怎么了?你爹做寿啊,怎么那么不懂事,在外人面前也
不知道说句话。」
江少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道:「娘,我没事。」
方璐瑶道:「你别想骗娘,你肯定有事,你跟娘说,你有什么事都跟娘说的。」
方璐瑶看见儿子不高兴,生怕他有什么心事,憋在心里闷坏了,所以并不十分苛
责江少枫。
江少枫道:「我真没事,就是爹出关了,怕爹罚我。」
方璐瑶一听是这事,叹了口气道:「唉!你呀就是贪玩,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呢,行了,行了,你爹罚你的时候,娘帮着你说话还不行。你可真是我的小祖宗,
别整天这样了。听见没,高兴点啊!」
「嗯……」江少枫应付差事的答应一声就说道:「没事,我回去练功了。」
「去吧,去吧!家里的事你就别管了。吃饭叫你啊……」方璐瑶像所有溺爱
孩子的母亲一样不肯让儿子受一点委屈,尽管家里面有这么大的事,她也因为江
少枫情绪不佳而给他放了假。
江少枫走后,方璐瑶叫到:「晴儿,晴儿。」
「啊?!」
连续几声后晴儿才有了反应,方璐瑶奇道:「晴儿,你怎么也魂不守舍的?
今天都怎么了?」
晴儿也在强笑:「没有啊,哪有什么?」
方璐瑶没多说什么,她只是叮嘱晴儿道:「你和你师妹们可少去前头,这次
你师公请得人可不全是好人。」
「知道啦,师傅,您都说多少遍了。」晴儿那话里透着闲师傅啰嗦的意思。
方璐瑶倒不以为意,数落道:「臭丫头,闲我话多了啊。」
晴儿道:「那怎么敢,您可是师傅啊。」
「知道就好,小心为师罚你!」这师徒二人说起话来到时蛮轻松的,完全不
像寻常师徒那种刻板严肃的腔调。
「哎,对了,晴儿,你知道小枫怎么了?今天一整天都不对劲儿,你抽空帮
我去问问他。」方璐瑶知道儿子素来和自己这个大弟子关系好,所以想借着徒儿
的口去探探口风,这一句话正好说中了晴儿的心事。晴儿支吾起来:「这……」
方璐瑶间晴儿面色有异,问道:「怎么了?你知道小枫有什么事了?」
晴儿幽幽叹道:「师傅,我跟您说个事……」
在方璐瑶的卧室中,师徒二人压低声音密谈了许久。方璐瑶面色凝重,无奈
中又带着几分哀伤,一对美目目光闪烁,游移不定,似乎还有些许惊恐。
她没有说话,晴儿也不敢开口。许久,方璐瑶才徐徐道:「无论如何,不能
让你师公知道。」
晴儿点头道:「是。」
「明天就打发他动身,去青羊城。别让他和你师公接触,否则你师公一定会
看出不对的。」方璐瑶接着又做了这个决定。
晴儿应了一声:「好。」
「你陪小枫一起去。」方璐瑶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我陪小枫去?」晴儿抬起头望着师傅,不明白师傅为何做了这样一个决定。
方璐瑶道:「现在还不能确定小枫是不是因为这事才有这种反应的,你去,
可以探探。小枫单纯,面皮薄,所以他肯定不会揭破那事的,所以你放心,他不
会拒绝让你陪她去的。他心里又藏不住事的,如果真是,那你就按着那种说法告
诉他。还有,小枫现在功夫不行,你要保护好他。」
晴儿又点了点头,道:「是!」
方璐瑶道:「行了,就这么定了,你去吧,一会儿我去跟小枫说。」
「好……」
就在晴儿一脚刚跨出大门,方璐瑶又叫住了她,迟疑着道:「晴儿,你不许
……你明白的……」
晴儿闻言幽怨地看了方璐瑶一眼,委屈地道:「我明白。」转过身时,泪水
已经涌出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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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去了。」这是江少枫听到母亲让他去青羊参加侠少会的第一个反应。
方璐瑶苦口婆心地道:「那可不行,娘这次可真帮不了你了,你不怕你爹罚
你了?」
江少枫凄然一笑道:「罚就罚吧。无所谓……」
看着儿子这幅模样,方璐瑶已经明白,晴儿说得事真的发生了,否则一向活
泼好动的江少枫不会有如此表现,晴儿和夫君砸碎了他的梦,她这个母亲最了解
儿子的性格,看上去混不着调,可对待事情却像他父亲一样,一丝不苟,尤其男
女之事,江少枫受道学影响太大,无论如何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尤其是家中最有威严的父亲和他最要好的晴儿姐姐,如果真让他知道了,方
璐瑶也不知该如何替夫君维护他的形象了。小枫又会怎样,从此意志消沉下去,
或者有什么更过激的行为……方璐瑶不敢想了,而夫君那边,他现在的形象容不
得半点污痕,以他的脾气,说不定他会恼羞成怒……这也是方璐瑶不让江天鹤知
道这件事的原因。
「那……你爹要是连娘一起骂,怎么办?到时候监督你练功不利的罪名可都
要扣到娘头上了。」方璐瑶必须在儿子面前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江少枫很拧:「我就是不想去。」
方璐瑶黯然道:「你呀,越来越不听话了,老说疼娘,也不想着娘有多难做。」
经不住方璐瑶的软磨硬泡,江少枫终于点了头。方璐瑶笑了:「好,明天就
上路,娘去给你雇辆车。今天早些睡,养好了精神明天赶路。」
离开儿子的卧室后,方璐瑶觉得很委屈,自从嫁给江天鹤之后,她除了得到
一个圣侠夫人的名号外,几乎没有半点好处,过得只是比普通人家稍稍富裕一点
的日子,如今还要为他这些烂事去操心。儿子是她唯一的希望,她不允许任何人
再去伤害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