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情人心,不常因为些大事,反而是在琐碎当中生变的。
郑老爷有了这股底气,前前后后就说了大半个时辰,幸好这言语当中涉及的人物都是温故知夏再熟悉不过的,否则早就该昏昏欲睡了。但此时听他这般讲,也是一阵讶异一阵惊骇。
温故心里暗叹,这世上人到底是要自己亲眼见得才算作数,只听凭人说,怕都个个是妖魔,统统留不得。
当日别人口中的李寻是如此,如今郑老爷口中的文良周通他们也是如此。
甚至还要用口舌去威胁自己,想的甚是周全。
郑老爷还当是自己的话吓唬住了温故知夏,不过心下倒也没什么得意的,若自己连两个这般岁数的小娘子都收拾不了,这一把年纪干脆早点入土算了。
郑统这些话,当然也不单只是为了吓唬她们。
他口中一字一句都在细数杨万堂的罪过,实际上是把过所里面的门道一五一十地细细摆开来讲。
话说出口,那刘老夫人就算以前装作不知道,如今也必须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若要脸面,这过所必不能开。
郑统领着在场诸位打下这一步,也算是调过头帮了太守一个大忙,这是潼城这些宿老硬塞给他的一份情面,他不收也得收。
到时候人人都知道潼城这些大族老爷们,帮着太守开了公验。太守如何也不能得鱼忘筌上树拆梯,怎么也得让他们掺和到里面去。
他们当年怎么拿捏着刘著掌握了近半守城军,如今便还可以照样为之。
还若不然,太守最终没拗得过自家姑母,过所非要开。有了今日这一遭,刘老夫人为了堵住他们的嘴,在场诸位有一个算一个,也都得带着。
可谓是,进退有据,滴水不漏。
郑老爷说了这许多,口也渴了,端起茶盏就要吃茶,可放得久了,碗中茶水已然凉了,便也不等温故,干脆自己开口催着旁边婢女去换盏茶来。
前面一套气势打下来,自然是能够喧宾夺主。
温故见他终于说完,微微打了个哈欠,正了正身子道:“郑老爷倒是思虑周详,你说的我已经听明白了。但不知,昨日几位还往府衙去,与太守争着要开过所,怎才过了一日,便想明白了这许多不是之处?”
郑统心想,我这是明白人和明白人说话,你既是个传话的,看来也不知道你家老夫人的打算,那就不该问这许多。但嘴上还是说道:“我等毕竟老迈了,看见些新鲜的东西,难免一时想不透彻,昨日刘太守苦口婆心地给我们讲了许多,回去后我们便都琢磨明白了。”
郑统说完,旁边几个老爷连声应和。
温故笑道:“看来诸位是真心实意替太守想着的,太守必定也是要多谢诸位的。”
温故说着,示意知夏将她放在桌案上的书本拿去给郑统。
“这便是太守准备的谢礼,请各位老爷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