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侯张氏讲的白家、刁家的兴衰事儿,包逸仙也是感慨万千。
她接过侯张氏手里的孩子说:“盎,世人都说金钱好,哪知灾星跟着跑。这钱财呀,真的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呀。”
“你说那文绉绉的话,我不懂。”侯张氏活动一下胳膊说,“盎,都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现在看富是富了,但富了之后呢,也就该遭颠掀了(受罪,遭遇困难、挫折)。你看呀,白家、刁家是这样。自从咱两家得了多伦那笔‘外财’,你说说,是不是也感觉罗乱事儿(麻烦,祸害)太多了呀?你说这钱多少是多呀,明理要不是为了挣俩钱儿,也不至于……”
“盎,嗨!过日子嘛,还得往长远想。你看咱这文斌,不是挺好嘛!”见侯张氏又提到侯明理的事儿,包逸仙怕她伤心,赶紧把话题岔开了。
饥饿和寒冷总是相伴相生的两个恶魔,他们相聚的时候,就是人类灾难的时刻。
那年的赤勒川就同时遭遇了这两个恶魔,而放出其中一个恶魔的就是日本鬼子的“鸦片政策”。
一户一亩的大烟地,产了大烟,就没了小米,家家户户只能靠菜粥过日子。
本来就饥肠辘辘的人们,又遭遇了极寒的天气,因此路边冻死的尸骨也就与日俱增了。
侯家大院正屋。
“盎,跟我说,常——仙!”侯张氏抱着侯文斌在常仙的牌位前教他认字,其实她自己也不认识几个字。
“党——仙!”
“不对不对,是常——仙!”
“党——仙——”
“盎,这鬼天儿,嘎巴嘎巴的冷(非常冷),冻死人了!”包逸仙来到侯家大院,一进屋就跺着脚说。
“盎,快进来,烤烤火。”侯张氏赶紧把她让到火盆旁边。
“你娘俩这是嘎哈呢?啥党仙党仙的?”包逸仙递给侯张氏一袋子木炭说,“勒勒李去了趟粮捕府,买了点炭,给你捎点来,孩子小,快放火盆儿点!”
侯张氏接过木炭说:“盎,就你知道疼我。外面挺冷的吧?我教文斌认字呢。他老把常仙认成党仙。”
“党仙?哈哈,小孩子说话舌头大,咬不准音儿也是常事儿。”
“盎,你看他说别的不大舌头,就说这个总变音。”
见柜子上放着弘道送给侯文斌的笔,还有块墨放在一个小碟子上。包逸仙就弄了点水,研了点墨,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个“常”字,又写了个大写的“黨”字。然后,包逸仙拿起写着“常”字的纸,对侯文斌说:“盎,看看,文斌,这个念‘常’——”
侯文斌也跟着念:“常——”
“对,对!看看,这不是咬音咬得很准嘛!常——”包逸仙指着纸上的字说。
“常——”
包逸仙又拿起写着“黨”字的纸,对侯文斌说:“盎,文斌,这个念‘党’——”
侯文斌也跟着念:“党——”
“哈哈,党——说的挺准呀。你还真会教,真不愧是识文断字的人。”侯张氏咧开嘴,笑着说。
包逸仙教侯文斌又反复念了两遍,侯文斌就过来抢笔。
包逸仙随手把笔给了侯文斌,又给了他一张纸,让他自己画着玩。
“盎,前两天呀,雕乌沟的一个亲戚,来我家借粮,说从雕乌沟到咱下地这儿,十多里的路,遇见路边有俩冻死的人。这天还真冷呀!嚆?”侯张氏和包逸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