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俶点头应允,对李心安说道:
“心安,就劳烦你,带着叶青岚一起行动了。”
“属下遵命。”
李心安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不知为何,苏休今日说的话,一字一句,都契合他心中所想。
他下意识的把头偏向一侧,惊讶的发现,苏休正冲着他眨了一下眼。
“苏先生……”李心安眉间泛上一丝疑惑,旋即低下头,躬身告退。
苏休不知道有什么谋划,李心安虽然知道他不会害殿下,也不会害自己,也只能把疑惑咽进肚子里,等到空闲的时候再向他请教。
皇孙府的一间偏房内,叶青岚正好奇的往外张望着。
看守他的右卫率士兵,快被叶青岚烦死了。
“诶我说兄弟,你们右卫率的参军长史李心安,是个什么人啊?”
士兵无奈回答:“李统领?人家不是正常升上来的,是殿下亲自点进军中的。在我们右卫率,虽然不领兵,不参政,但有些时候,他说的话,比我们将军还有用。”
李俶的心腹啊……叶青岚摩挲着下巴,接着问道:
“李大人在殿下手下呆待了八年?”
“我不清楚,但李大人是殿下身边的老人,殿下出东宫开衙立府的时候,据说就带着他。”
“李大人是大唐剑圣裴旻先生的弟子,大可以逍遥江湖,为什么要为殿下效力呢?”
“叶公子,这就不是卑职能知道得了。”士兵正色道,“恕我直言,叶公子,您问的东西有些逾矩了。”
叶青岚委屈的缩回头,眼神深处却异常的冷静。
“这皇孙府上下都不简单,一个普通士兵警惕性都这么高。”
“难办呦……”
他百无聊赖的瘫在椅子上,门外又突然传来士兵恭敬的的声音。
“李统领!”
李心安说道:“把门打开吧,叶公子要随我离开了。”
叶青岚激动的跑出门,“李兄,你让我等的好苦哇!”
“事关重大,拖延了许多时间,叶七兄弟莫怪。”
叶青岚注视着李心安的脸庞,他说不清对这个年轻人是抱有敌意还是亲近。
一方面,李心安是大唐剑圣裴旻的徒弟,是慕容白的朋友,按理说不是外人。
可另一方面,李心安总让他感觉到一股神秘,尽管叶青岚才和他见了一天两面,但那股神秘感始终挥之不去,李心安就像一股迷雾,笼罩在叶青岚的心上。
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对慕容白询问李心安的身世过往,慕容白那支支吾吾的样子,再加上他又是李俶的心腹,叶青岚觉得,李心安肯定有问题。
按照慕容白那高傲的性子,他怎么可能愿意屈尊给李俶当剑术教师?而且李俶的剑术教师又为什么不住在皇孙府,而是驿站?
慕容白进京,一开始,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叶青岚开始懊恼,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好好注意慕容白进长安这件事了。
“叶七?”
李心安的声音把叶青岚从思绪拉回现实,他赶忙笑道:“怎么了李兄?”
“殿下有令,让你跟着我一起负责监视刘泰来。”
“监视刘泰来?为什么?”
“一句两句也说不完。”李心安神色冷峻,说道:
“叶家车队遇袭的那件事我们有所定论,对方如果不是叶家内部的人的话,就只有一种可能——”
“让刘泰来入狱的杨国忠!”
叶青岚轻轻吞咽下一口口水,李心安说的,是他想说又不敢说的话。
周围的士兵识趣的退下,牵扯到“杨国忠”这三个字的内容,就不是他们能够听的了。
“殿下插足了杨国忠的吏部工部,所以,杨国忠很可能是借消灭叶家和扳倒户部尚书刘泰来这两个举动来钳制殿下。”
“刘泰来那边,杨国忠是肯定会采取行动的。盯住了他,就有可能得到叶家车队的消息。”
李心安沉声道:“殿下并没有强求你的意思,如何?你来不来?”
叶青岚轻笑一声:“既然是为我叶家死去的五十五名弟兄报仇,叶七如何不做!”
“李兄,我信你!”
叶青岚紧紧盯着李心安的眼睛,两人交手相握。
不管叶青岚如何怀疑李心安,这一刻,他还是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
大理寺狱。
作为曾经与监压百官的御史台狱媲美的监牢,在前者被撤销后,大理寺狱扶摇直上,成为了大唐最高审判的地方。
相较于刑部,大理寺的权利更甚。
这座阴森的牢狱,不知道羁押了多少的仁人志士、贪官污吏,有罪该万死者,也有无辜受害人。
大理寺狱共有天、地、人三字监狱,根据犯人地位和所犯罪责的不同,他们会被投放到相应的监牢之中。
天字第一号,关押皇亲国戚。
地字第一号,关押敌国头目。
人字第一号,关押十恶不赦之徒。
作为户部尚书的刘泰来,就被关押在天字第四号。
此刻的他,到是没有像一般犯人那样蓬头垢面。被关押了一天的刘泰来,还是那副干净整洁的样子,只是眼眸之中,有着深深的忧虑。
一天了。
李俶还没有半点消息。
圣人说要提审他,也没动静。
所有人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大理寺卿龚百泉,刑部尚书严见山,两个人来的时候,对他这位同僚都是和颜悦色,照顾备至。除了御史台的几个老头子义愤填膺以外,没谁对刘泰来动粗。
似乎贪污关内赈灾粮款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待不了几天,这位户部尚书就会被放出去。
可别人越是平静,刘泰来就觉得自己越来越危险。
御史台那几个老家伙的反应才是最正确的,大理寺卿龚百泉和刑部尚书严见山这两个人他再熟悉不过,都是一个阴损的性格。况且他们二人还是自己的政敌,不落井下石,还好声宽慰自己,这反常的举动,只能说明杨国忠已经有了吞并户部的实力。
自己这个户部尚书的位子,已然是坐不住了。
刘泰来现在能指望的,只有李俶一个人了。
他想起自己答应李俶的那天,长安下了好大的雪,年轻皇孙站在及膝的雪地中,鼻子耳朵红肿成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