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长安城,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
这座城市己经到了快要宵禁的时刻,长安城南安化门的守城士兵,也准备关上城门休息了。
看着月亮一点一点慢慢的爬上头顶,安化门守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挥手说道:
“关门!”
抑扬顿挫的声音在士兵的喊声中传了出去,城墙上的所有士兵都是浑身一松,紧绷一天的心弦放松了下来。
厚重的城门在二十名精壮士兵的推动下吱呀作响,眼看着城门就要关闭,安化门守将百无聊赖的倚在城头,盘算着晚上该去哪儿逍遥快活。
有意无意,他的余光瞥见了远处奔来一骑。
守将揉了揉眼睛,只怀疑是自己头晕眼花,看错了。可等他再度把视线投过去时,那一骑竟是转眼之间来到了城墙下。
“好快的马!”守将暗暗惊叹一声。
“将军,还请不要关门!”城下来人高声喊道,声音雄浑,极具穿透力,但是带着一股风霜沧桑之意,像是在外奔波了许久。
“来不及了,在外等一晚吧。”守将回答道。
“将军,我有急事,还请您行个方便。”马上的男人急切的道,“何况现在还不是关城门的时候啊!”
“宵禁的时候就快到了,你现在进城也来不及,遇见金吾卫就免不了挨八十大板。我劝你一句,不管有多要紧的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安心在外等着吧,城外五里有个驿站。”
守将挥了挥手,身旁传令兵心领神会,“愣着干什么?快关门!”
城下男子担忧的望向身后,一咬牙,心一横,纵马向着城外的密林里骑去。
安化门的厚重城门终于重重的合上了,守将松了一口气,伸了伸懒腰,对着副手说道:
“我先走了,这里你盯着。”
安化门的副将还未答话,城外的大路上,又涌起一阵烟尘,在漆黑的夜色里依旧清晰可辨。
“啧……”守将眉间泛上一抹恼怒,没了之前的好脾气。等到那队人马来到城门前,他探出身子,骂骂咧咧的说道:
“现在是宵禁了,长安城不允许任何人出入!有事等明天再说!”
城门前的那十几骑面面相觑,他们的身上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沙土,舟车劳顿,刚想盼着去长安城里好好歇歇,却不料刚见到城墙,就吃了一个闭门羹。
城下众人之中,一个年轻公子失望的道:
“切……长安的规矩真多,什么宵不宵禁的,在扬州,谁见了我都是客客气气的,哪儿有人敢这么扫我的兴!”
“公子,这是长安,不是扬州,没有人惯着您的。”年轻公子的仆从宽慰道。
“老爷在我们动身来长安之前就说过了,万事不能由着您的性子胡来。就为了追一个杀手,我们抛下了那一车队的辎重,放在商州城没有高手护着,会出问题的。而且长安里面的官员老爷们正等着我们呢,我们叶家怠慢不得。”
“知道啦知道啦……”年轻公子淡淡的道,“这一路上你都说了多少遍我爹了?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好了好了,我不追了,走,回商州!”
听闻公子此言,随行的护卫们都是如释重负,心里的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就为了追杀一个只见过一面的杀手,他们的少爷,未来皇商叶家的继承人就那么舍弃了几十万两的金银财宝,拉着他们追杀了那个杀手三天三夜,眼都没合一下。
跟着这个苦不堪言的主子,也算他们到了八辈子血霉。
年轻公子勒马回身,其余众人恭敬的分裂在他的身后两侧。
城墙上的安化门守将皱了皱眉,神色有些凝重,下面这些人分明是训练有素,举手投足只见,能看出军队的影子。
这么一伙人,趁着夜色要入长安,为什么?
守将打定主意,先不去惊动他们,上报上去,自有人操心。
年轻公子走出一段路,突然勒住缰绳。
他的护卫和城墙上的守将都是心中一沉。
“这位将军,我问一下……”
年轻公子转头问道:“在我们不久之前,有人想要进城吗?骑着一匹快马,身上裹着个黑色斗篷,声音粗犷,五大三粗。”
“你问这个做什么?”守将皱眉道。
“那人是个杀手,在行凶的时候恰好被我撞见,我们追杀他一路来到这里,失去了他的踪迹。”
“您不会是让他进城了吧?他很危险的。”
守将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当下,他沉声回答道:
“并没有,他往城东的密林里去了,刚走不远,你们应该还能追上。”
闻听此言,年轻公子身后的护卫皆是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回过头,狠狠瞪着城墙之上的守将,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我就说嘛,不可能让他跑掉的!”年轻公子一脸兴奋,“叶响,你要是担心那些东西,就先回商州好了。其他人,跟我追!”
看着自己公子跃跃欲试的模样,叶家仆人叶响长叹一声:
“算了,谁让您是公子呢,小的我可不敢抛下您离开,尽早抓住那个孙子尽早算完。”
“这就对了嘛!”年轻公子狞笑一声,拉起缰绳,马儿嘶鸣起来,踢踏着地面,似乎下一刻就会飞奔出去。
但安化门守将却在此时叫住了他。
“等一等!”
叶家的年轻公子狐疑的转回头,“怎么了将军?”
守将用一种极为轻柔的声音,缓缓问道:“我刚才听到……你们说……叶家!对吧?”
“是啊。”
“江南叶家?”
“对啊。”
守将神情凝重起来,他紧紧握着拳,却难耐心中的激荡。
“你们和叶家,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年轻公子怔了怔,旋即笑了出来:
“我们就是叶家的人啊。”
守将雄伟的壮硕身躯晃了一晃,几乎就要兴奋的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