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给他一顿数落,说完才想起正事,眼看时辰差不多,连小宝儿都醒了,便去屋里把孙女从床上拉起来。
“啥?想来咱们村上学堂?”宋绵竹迷迷瞪瞪,努力跟困意做抗争,嘴里回得清晰,其实压根没过脑子。
“是呀,老多人羡慕咱村子,还不是想沾青河的光。村长偷偷问过我跟你爷,想让你二哥得空,再去学堂教教书,我这不先问问你意见。”
“问问你意见?你没意见,我没意见……”
“啥呀,是问你,不是问我。”
“哦,是问你,不是问我……”
俩人牛头不对马嘴说了半天,金氏可算是发现,孙女压根就没清醒哩!
当即离开屋子,拧了条冷毛巾,往孩子脸上一抹。
恩,瞬间提神醒脑!
宋绵竹刚还头往膝盖耷拉,身子快弯成个半圈儿,这一下子猛地直成扁担。
她迷茫挠挠头,“奶,你咋在我屋里,啥时候过来的?”
金氏又给她擦把脸,好笑道:“感情你才看见我。”
等再把正事一提,宋绵竹可算是脑子转过弯,随口道:
“好事儿啊,呦,咱村子还出名了呀,正好给学堂扩大规模。”
“啥子,扩大规模,咋扩大嘛?”
“就给学堂多起两间屋子,再另外招个先生呗。”
“你可真敢说,那得花多少钱呦,学堂又不收束脩,到时候还得让咱家出钱,你看你奶像是冤大头嘛!”
是人便会分个里外亲疏,在乔河村宋是大姓,整个村子起码有一半人在宋氏族谱上。
给村里让点儿好处,怎么说也是帮扶自己人,那外村的,金氏就没那么大方了。
天底下老百姓多少呀,咱家又不是皇帝老儿,不过就一个农户罢了,哪帮的过来嘛,不该咱管得事儿少管。
要不是自家孙女善心,啥慈幼院,啥图书馆,啥分粮合种,其实本就不该他们家插手。
“谁说不收束脩,”宋绵竹伸个懒腰,没精打采地解释,“村里不收束脩,那是因为办的族学,外村人肯定不包括在内呀。当然,咱也不收多少,收来的钱全花在学堂上,够修屋子请先生便好。”
“那人家能同意吗?”金氏犹疑道。
“为啥不同意?”宋绵竹反问,双手一摊,“要是旁的村子,出了个举人办的学堂,奶你会舍不得把孩子送过去读书?”
“咋会不舍得嘛!家里要能出一读书人,祖坟都要冒烟!”金氏醒过味儿来了。
便是寻常村子办的学堂,只要想让孩子走科举路,那该交束脩还是得交,何况他们村刚出了举人,那肯定是打破头往里钻呀。
“对嘛,咱现在该担心的是,万一来的孩子太多,管不过来咋整。”
永宁县辖内不比其他地方,算是这附近几个县里,唯一没有受到灾情影响的地方。
旁的村子虽没有新作物,但地里庄稼收成还是极不错,加上现在粮价涨了,村民手头都比较宽裕。
那肯花钱的人家,肯定不在少数。
考举人是不敢想,孩子只要能考个童生或秀才,以后也比在地里刨食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