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顾一舟被孟霁云掌力击晕,对随后发生的事皆未有知,此时看到孟去病与一老者相伴,竟然能够下地行走,情知有异,见那老者混入座中,正与同坐之人招呼闲谈,一副随和健谈的模样,孟去病却只是低垂着头,一语不发,便想凑上前去,探个究竟,老者陡然抬头,瞥了他一眼,眼中凶光一露,看得顾一舟心头一惊,赶紧低头避让开去。
这时候宾客皆已落座,流云社的越乾坤见江青峰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权且充作礼司,高声喊道:“良辰吉时已到,新人礼拜天地。”鼓乐响起,礼炮喧天,一众宾客一起看向大厅,只见钟麒忍不住地眉开眼笑,伸脖子东张西望,众宾客看到,不免心中好笑,只是顾忌着严柔的脸面,没敢笑出声来。
这时节两个丫鬟搀扶着江莹莹走了出来,只见她身穿大红锦袍,凤冠霞帔,头上披下来红色盖头,看不清容貌,走起路来娉婷婀娜。钟麒弯下腰去,想要从盖头下面窥视她的面容,被严柔止住,他颇为不满,嚷道:“我想看新娘子。”宾客中有人笑道:“到了晚上,由你看个够。”众宾客一起大笑起来。顾一舟暗暗皱眉,四处张望,没有看到江南,心想:这女孩岂能善罢甘休,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动静来。
大厅里,钟麒和江莹莹并肩而立,男左女右,越乾坤喊道:“拜天。”两个人正要屈膝跪倒在红毡垫子上,山庄外面突然奔进来一匹马,马上一人高声喊道:“这天地等会再拜。”他说着话,翻身跳下马,走得飞快,到了正厅。
正厅里面,江青峰和严柔一左一右,站在江莹莹和钟麒的两侧,再后面靠墙的椅子上坐着何应手等几个人。他们见到来人,都是又惊又喜,喊道:“乌兄来了。”来的这个人身穿青布长衫,面容消瘦,留着短须,腋下还夹着个布幡,上面写着个“相”字,看样子是个相面的算命先生。他眉头紧皱,神情紧张,对山庄甚是熟悉,脚不停步,往后堂走去,一边走,一边招呼,说道:“快跟我来,有要事和你们相商。”
正厅里的一群人可不敢怠慢,赶忙跟了过去。院子里的众人看到事出突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顿时鸦雀无声。只有钟麒着急得跳脚,喊道:“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拜堂?”若不是严柔拦住,他必然会找那姓乌的汉子算账,如今只能冲着江莹莹喊道:“莹莹,你耐心等一等,可不能生气了就不嫁给我了。”江莹莹的面孔被红盖头掩住,看不见表情,只是微微侧身作答。
严柔捏了捏钟麒的手,说道:“麒儿,你在这里耐心等待,可不许胡闹。”钟麒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严柔捏了捏他的鼻子,笑道:“我的麒儿最是玉树临风。”她跟着正厅的几个人一起朝后院走去。
顾一舟脑筋转得快,对钟麒说道:“你和莹莹玩个游戏吧,两个人都扮做木头人,谁先动谁就输。”钟麒正觉无聊,乐道:“好呀,好呀。”他对江莹莹喊道:“我不动,你也不要动。谁输了,谁是小……小猫。”他本来想说小狗,又怕江莹莹会输,可不想叫她小狗,便临时改了口。江莹莹一动不动,两个丫鬟抿嘴偷笑。
顾一舟笑道:“你们可都别动,我先去转转,一会回来,看看谁输了。”钟麒立时屏住身形,睁大了眼睛,连眼皮都不敢动一下。顾一舟微微一笑,快步走向后堂。他步履匆匆,走得飞快,穿过回廊,听到一间屋子传出来有人说话的声音,便轻抬脚步,靠上前去,想要在门外偷听。
他刚走到门边,伏耳上去,屋子声音顿时止住。他心知不妙,转身要走,迎面撞上了一个人,身形矮小,正是卫老六,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偷偷站在了自己身后。他一惊,想要纵身形跳开就已经迟了,被卫老六一把拿住了胸口的“檀中穴”,身子一软,动弹不得。
卫老六嘻嘻一笑,将他提在手里,推门进了房间。屋里坐着七八个人,正是江青峰他们几个,都一起把视线投了过来。卫老六将顾一舟往地上一扔,笑道:“乌先生让我看看有没有人偷听,我出门一转,就撞见了这小子大喇喇地躲在门外偷听,这也太没把我们兄弟放在眼里。”顾一舟心里暗骂自己,心里着急,竟是忘了这点江湖经验。
江青峰见到是他,走上前来,伸手解开了他的穴道,将他扶起,说道:“小兄弟既然来了,便也一起听听吧。”顾一舟红着脸,低下头来,找了个靠墙的空座偷偷坐下,眼角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