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燕卿老脸一红,低声回了个“没有”,然后默默退下。
姬羌见他还算识趣,方才那个提议更像例行上奏,便也没与他计较。
早朝结束,在一片唏嘘声中。
唏嘘乃众臣对梁燕卿的“同情”,上回他去养元殿讨银子,三笔“救急银”只讨得一笔,刚够修钦天监的屋顶。此举钦天监一众人等的感激,却遭到万邦馆与司礼监的愤恨,两处私底下都在议论,梁燕卿这个礼部尚书心眼偏的没边儿。
梁燕卿本人有理说不清。
今日早朝陛下明显心情愉悦,且,凡上奏者都能破天荒的得国师一声赞许,朝堂其乐融融,唯有礼部一出口便遭国师眼神警告,更被陛下讥讽回怼。
礼部的人简直不敢抬头,退朝后,一个比一个走的快,恨不得当场插上翅膀离开保和殿。
江有汜笑的前仰后合,汤崇俭拉着他,迫不及待的走上小道儿,问他今日早朝,究竟上了个什么。
江有汜道:“你若问他人,自然是上了个精彩,你若问我,那就是上了个寂寞。”
实话实说,他今儿早上可一句话都没说。
汤崇俭不喜欢他这副说一半留一半的样子,气的嘴一噘,胡子一翘,扬长而去。
“哎哎,老兄留步,我与你玩笑呢。”江有汜忙追上,“我就是觉得梁燕卿不自量力,在这个节骨眼上提选夫一事,简直找打。”
这也是汤崇俭非常迷惑的地方。
“陛下已然及笄,按理说,礼部提选夫一事属例行提议,并不出格,纵然陛下暂时不愿提及,也不该这般当众给梁大人没脸。”
“她哪是不愿,是……极度反感,还有国师,你没看到他当时的眼神儿,比利剑还要锋利……”江有汜欢乐的与汤崇俭分享。
汤崇俭睁大了眼睛道:“这又关国师什么事?”
历来国君选夫,都是由礼部提议,经过层层筛选之后,将候选人呈上,由国君最后拍板,从头到尾压根没国师什么事。
江有汜突然收敛笑意。
果然他在自娱自乐,眼前这位汤大人压根没有理解他话中深意。
江有汜瞬息失去“快乐分享”的兴趣,譬如他与人讲了一个笑话,结果还要与人解释这个笑话为何好笑,简直太折磨人。
于是乎,他顿了顿,以常规的思路道:“自然不关国师什么事,咳咳,梁大人的提议也符合惯例,就是节点儿没踩对。如今的大梁,可谓内忧外患,百业待兴,陛下刚继位半年,什么都没做成呢,礼部就急吼吼的提出选夫,这不是平白鼓动世家的心思么?”
汤崇俭懂了。
“确实如此,经过那场暴乱,京城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如今贸然提出为陛下选夫,京中恐怕又会风起暗涌。”
“对。不仅如此。”江有汜顺着他的话往下走,“历来夫王会助力国君,同时也要分走国君部分权力,陛下初掌权,还没咂出个味儿呢就要被平白分走,换谁,谁也不乐意。”
汤崇俭连连点头,并推测道:“看来,国师也是这等顾虑。”
江有汜:“……”
早朝上个寂寞的,的确只有他一个。
算了,众乐乐不如独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