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晏不敢再走近过去,看向她脖子上的血滑下来:“孤不能放你走,孤不能。”
她带着这么大的恨意离开,一旦出去了,他就再也带不回来她了。
苏锦凄然生笑,点头:“好,好。”
她手里的剪刀,狠狠对着脖颈刺了下去。
墨染站在后面悄声靠近,迅速抬手在她肩侧敲了一下,在苏锦轻飘飘倒下时,抽走了她手里的刀。
凌斯晏厉声道:“传太医,传太医!”
苏锦意识坠入了昏迷,看见永安搂着她的脖子,小脸蹭着她的脸,一声声软糯地叫她:“母妃,母妃。”
他才一岁,学话得晚,才刚能熟练地叫出这个词。
她还没能教他读书写字,没能好好带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可他死了,他的生命还才短短的一年。
太医面色凝重地帮苏锦扎针,许久后,苏锦猛然惊醒,呕出一口血来。
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面色惨白一句话都不说,就那么死死地盯着坐在床沿的凌斯晏。
凌斯晏知道她一直恨他,但他从未感受过她这么大的恨意。
他心里突然涌起巨大的不安,永安活不过来了,他跟她之间的沟壑,自此永远跨不过去了。
他掌心按压在床上,有些发抖,甚至不敢去直视她。
隔了片刻,他才小心道:“燕太子来过了,孤……让他带走永安了,他答应会帮忙好好安葬。
孤知道你不想永安跟孤再扯上任何关系,你放心,孤不会的。”
她眼睛缓缓闭上,大概这也是她能担心的唯一一件事情了。
之后她昏迷了两天两夜,期间再也没有醒来一次。
凌斯晏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有时候靠在床边打瞌睡,总是猛然惊醒,再伸手去触碰她的鼻息。
感受到她的呼吸还在,他才能长长吁一口气,随即更大的愧疚汹涌而来。
永安哪怕不是他的亲生孩子,也是他带在身边照顾了一年的,那个小孩从呱呱坠地到如今一岁,是他看着一天天长大的。
永安走了,于他凌斯晏而言,又何尝不是丧子之痛。
可他甚至不敢伤心,尤其是在苏锦面前。
苏锦昏迷了两天后转醒,凌斯晏立刻带了永乐到她身边来。
他怕她想不开,只能用永乐来让她还有活下去的欲望。
永安因为患的鼠疫,土葬的话容易扩散疾病,所以只能火葬。
苏锦醒来的那天,司马言就将永安的骨灰送了过来。
就一个小小的锦盒,苏锦抱着那只盒子坐在凉亭里,呆坐了一天,一句话也没有。
那天是除夕,外面下着雪,皇宫里四处张灯结彩迎接新年,只有东宫里一片死寂。
永乐在她身旁玩,她不知道永安已经死了,指着那个小盒子问苏锦:“母妃,给哥哥,和我玩。”
她不知道那里面装的是她的哥哥,她以为是玩具。
苏锦双目通红地看向她,小孩晃着她的手臂又说:“哥哥,要找哥哥玩。”
苏锦胃里一阵翻涌,眼底都是红血丝,猛然呕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