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河心急如焚,阿霁推开他后,便没了踪影,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
“阿霁,阿霁——”
季星河站在倾盆的大雨中,寻找着林雪霁。
此时的季星河发冠散乱,发间嘀嗒嘀嗒地留着泥水。
月牙蓝的衣裳上满是污泥,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状若疯癫。
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认出来这人便是掌握大权,高贵无双的摄政王殿下。
雨越下越大。
这是雍都百年来,雨下得最大的一次。
四个时辰内。
水位已经比原来高了五十多寸。
幸免于这次杀戮的百姓和官宦人家早就惊魂未定地逃离了这里。
西狄人也死得死逃得逃。
这里只留下一片废墟。
季星河本要与阿霁在石碑处汇合的,但他等了许久却未等来一人。
他慌了。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内心的颤抖。
他不能再在原地等待了。
一路上,他找到了兰丹,还救下来了江心。
但阿霁的身影却是迟迟未曾出现。
满目疮痍。
却是未曾再看见一个活人。
季星河颤颤巍巍地去寻找阿霁。
尸横遍野。
季星河一个又一个翻过。
这个不是阿霁。
这个也不是阿霁。
季星河心底生出来难以抑制的愤怒以及对自己无能的痛恨。
天光微亮。
雨势终于小了些。
极目可见是雾蒙蒙的一片。
季星河搜寻了整整一夜。
却是一无所获。
除了阿霁那把已经不能使用的团扇外。
没有任何线索。
季星河呆呆地。
他——好像把阿霁搞丢了。
他为何那般无用?
季星河的眼中满是痛苦。
季星河救下兰丹和江心后,便派这两人去寻了救兵。
却是直到天亮才匆匆赶了过来。
他们也遇见了意外,这才回来迟了。
兰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人便是摄政王殿下。
他们跪在季星河的面前,在滚滚的河水边,在倾盆大雨之下。
他们明明是局外人,虽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却是能感受到眼前的摄政王散发出的死寂的气息。
季星河彻夜未合眼,眼睛上满满的血丝。
过了许久。
他的目光落在了滔滔的河水之中。
“给我捞人。”
“活要见人,”季星河一字一顿,“死要见尸。”
“诺。”众人听令,立刻着手。
但他们其实并不报有希望。
依照如今的水势,人若是真的进去了,怕是很难活下来。
*
冷,好冷。
真的好冷。
那人已经被林雪霁杀死,但在这涛涛的大水之下,她却是无法从中逃生。
林雪霁自有了内力之后,便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冰冷入骨。
林雪霁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飞速的流逝。
林雪霁想要睁开双眼,但她的眼皮却是有千斤重一般。
长裙贴在身上,犹如千斤重。
意识渐渐模糊。
似是有什么在召唤着她。
睡吧,睡吧——
睡过去就好了。
前世的记忆飞速滑过,这一世遇见季星河之后的日子也在眼前滑过。
这就是走马灯吗?
她是不是快要死了?
小狐狸着急得要哭了。
它只是一个睡了一个午觉而已。
为什么醒来之后,便发现它家宿主的生命值在飞快地降低。
它甚至已经联系不上它家宿主了。
她不会有危险吧,呜呜呜。
林雪霁觉得自己的意识有些迟钝。
也许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林雪霁迷迷糊糊地想到。
不行——
她心中的一个声音道。
若她睡了,就再也见不到季星河了,她可是救了季星河两次,她怎么能把季星河拱手送给别人?
也看不见她大仇得报的那一天了。
温安言、季乐元,还有林长治——他们都还好端端的活着。
还有那只虽然弄不清来历,但却是真心待她的,蠢萌蠢萌的小狐狸。
林雪霁像是挣脱了桎梏,终于睁开了双眼。
微弱的光下,她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竖瞳。
那是一条对她虎视眈眈的蛇,它吐着蛇信子,看着她的目光便是看待自己的猎物。
冷汗迅速爬满她的身上。
不是它死,就是她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