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黑暗的仓库,她看见她凌乱不堪,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费力地呼吸着,每一口空气都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咽下的也不是口水而是血沫。
而怀里紧紧护着的一个女孩,除了衣服有些脏乱,没有一点损伤,不知道比她好了多少倍。
这时,一个花臂男人走了过来,使劲扯着她的手,想将女孩从她的怀里夺走,可任凭他怎么用力,她都不肯撒手。又是一顿毒打,直打到她咳出了一口血,手上的力度失了几分,女孩被夺走了。害怕惊慌的她挣扎着叫了一声:“姐姐救我!”
额头顿时鲜血如注。
“不……不要,不要!”
墨卿浅又陷入了梦魇,手在空中张牙舞爪地挥动着,口中一声又一声,带着时间都融化不开的痛苦的“不要”与“对不起”,让人心疼不已。
“不怕,不怕。”恍惚之中,好像有一只温暖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和耳朵,念着她万分熟悉的一句话:“摸摸毛,吓不着,摸摸耳,害怕不多会儿。”
是记忆中熟悉的声音,让人无比安心。
“别怕,我在,我一直都在。”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温柔缱绻,还有一丝焦急与担心。
猛然回神,屋里依旧漆黑一片,窗外依旧风雨交加,只是面前多了个温暖的怀抱,围绕着淡淡的薄荷香。
“医生?”墨卿浅不确定地唤了一声。
“我在。”轻柔如风。
短短的两个字却让她彻底崩溃,泪水打湿了云沛辰的衣襟。
“你……又来救我。”她近乎泣不成声。
“不,我是来拯救我自己。”云沛辰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说道。声音被窗外的雷声淹没,墨卿浅没有听清。
灯亮了。
墨卿浅松开了他的怀抱,有些不好意思,但云沛辰却很自然地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痕,像是做了很多次的样子。
墨卿浅愣住了,呆呆地望着他:“医生,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很像我小时候的一个朋友?”
“没有哦,”云沛辰的唇微微扬起,带着温柔的笑意,“怎么,我和他很像吗?”
墨卿浅低着头想起了那个小胖子就笑了起来:“他可没有你长的好看,他就是一个小胖子,白白胖胖的跟个糯米团子一样。不过他也不是一直都是这样,院长奶奶说,是因为他生病了。”
“他……”
你是想问他现在在哪儿吧?”墨卿浅没等云沛辰将话说完,“谁知道呢?天涯或是海角,反正不是在我身旁……他骗我。”
她突然说了这三个字,不过说完她就意识到一个问题。关于她以前的事情,她谁都没有说过,哪怕是将夜离,可她和云沛辰就只是普通的邻居,她却告诉他了,而且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很奇怪的一件事。
“如果,他是有什么不得已呢?”更奇怪的是云沛辰并没有询问前因后果,而是下意识地出口为他辩解。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墨卿浅积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怒气,她的手死死拽着被角,愤愤道:“都是借口!如果不能实现承诺,当初为什么要轻易许下?如果实现了,他就很伟大,实现不了,就可以用不得已、身不由己的借口来为自己开脱,反正也不会有人怪他。可那为了他随意许下的承诺,苦苦等待的人又该怎么办?又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她不那么失望难过?”
她那时愤慨不已。可后来终于明白了,承诺本就有个假若,怨不得谁。
云沛辰的眼里划过一抹忧伤,转瞬即逝,然后又换上了温柔清澈的眼神。
“好了,先不要想这么多了,这么晚了你还没有吃饭吧,不然我给你做点东西吃吧。”还没等墨卿浅回答,他就已经站起身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却只有几个苹果。
墨卿浅只好解释道:“那个……家里一般就,就只有我一个人,我,我平时都是点外卖的。”
实际上是因为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连带着失眠也越来越厉害,安眠药早就吃完了,但她也不想去医院,每日就躺在沙发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像是被人取了魂一样,眼神空洞又渺茫。
她总感觉,她好像已经死了,就像是枯萎腐烂的百合,就像是溺亡在深海里的玫瑰。
云沛辰黯然垂下眼帘,眼睛酸酸的,有种想哭的冲动,只是他压抑住了。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墨卿浅说:“天天吃外卖不太健康,这样吧,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来我家,两个人吃饭还热闹些,怎么样?”
面对云沛辰充满期盼的眼神,墨卿浅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而且他给她的感觉真的好熟悉。
“好啊,那医生可千万不要嫌弃我才好。”
闻言,云沛辰的脸上带着欣喜的笑意,两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不同于他平日里的冷静沉着,倒像个小孩子那样天真可爱的样子,真的,有点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