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孔方,原是季家的一个车夫,专管替大房人驾马车。大抵是因为实在能干,渐渐在宅子里做了管事,已许久不赶车。
今日竟是他出马,可见这事儿十分紧要。
那车里坐的人是谁,虽未瞧见真容,却也能猜个七八成了。
这样的热闹,如何能不看?
季樱瞌睡全无,也不劳动阿妙了,跳下床便去柜子里找衣裳换,只须臾便将自个儿收拾得妥妥当当,转头冲阿妙一笑:“走啊,本姑娘带你看戏去!”
阿妙:“……”
虽然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总觉着她家姑娘这突然精神头十足的原因非常不体面。
“桑玉在前头等着。”
她并不出言阻拦,只伸手替季樱理了理领口,二话不说,陪着她便往外走。
虽然她家姑娘最近活泛了许多,瞧着人愈发不靠谱,但她心里头明白得很,若真遇上了事儿,这整一户姓季的当中,怕是没两个比季三姑娘更加冷静果断。
所以既然季樱做了决定,她只管跟着就是,横竖脑子也转不过她,何必费那个力气?
主仆二人说话间便出了门,虽着急,却还晓得别太张扬,颇有些鬼鬼祟祟地上了马车,一路疾驰着往茶馆去。
亏得这榕州城的路面宽阔平坦,桑玉其人又沉稳,马车跑得飞快,照旧稳稳当当不觉颠簸,约莫只一盏茶的时间,便在茶馆旁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停下了。
也是赶巧儿,季樱将车窗上的小帘掀开一点,正瞧见左前方不远处,孔方也将将从车上跳下来。
果然都是要避着人,马车皆不往茶馆门前停,两边儿都选在了这巷子里。
只是如此一来,就颇有点狭路相逢的意思了。万一打个照面,岂不一块儿尴尬?
桑玉有些迟疑,掀开一点车帘,朝里看了看季樱。
“你躲着点孔方,等他们离了巷子,再把马车赶出去,咱们不能停在这儿。”
季樱倒还淡定:“车上坐的人是谁?”
“……没谁。”
桑玉有点一言难尽地往外张了张:“他独个儿往巷子外头去了,车上没下来人。”
“唔。”季樱低低应了一声。
这倒也并不意外。
今日孔方若真个是单独出来的,大可不必自个儿驾马车,随便找个小厮代劳也就罢了,横竖他一个男人,往茶馆里去也不是甚么稀罕事。
他既然亲自坐在了车头,这会子又独自下车,那便说明,车里的人既不方便露面,又只信得过他。
不过话说回来了,那个给孔方送信来的人是谁?
哎呀,真是……这个热闹看起来感觉好刺激!
季樱那颗小心脏便又活蹦乱跳了两下,一个不小心,唇角也往上翘了翘:“那便等他彻底离开巷子,咱们再往外走。那车在斜前方,里头即便有人,轻易也瞧不见咱们。”
阿妙:“……”
真的太不体面了,怎么就能高兴成这样?
她心里这么琢磨,动作可没含糊,索性探出半个身子去,瞧见孔方已从巷子里走了个没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