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在古代就是充军发配之地……得,把哥几个发配到这儿来了,闹不好呀,就成了无定河边骨了!”
郑桐笑道:
“还春闺梦里人?那是奎勇!咱俩呢,都是无人认领的遗骨。”
一直到参军送别,罗芸都没给郑桐和袁军一句明白话,俩人都不是傻子,知道这妮子心大,怕是没什么戏了,就断了那心思……
听到他这么说,李奎勇闭着眼睛哼了一声:
“你们两个乌鸦嘴,能不能说点儿吉利话?哥们儿以后还巴望着能够统帅千军万马,犁庭扫穴,北定匈奴,南平台海呢!”
钟跃民幸灾乐祸的说:
“奎勇,咱都到这地界了,你还做将军梦呢?”
李奎勇不满的说:
“没有梦想,人跟咸鱼有什么分别?你们俩混蛋就是吃不到葡萄酸,怀揣梦想有什么可怕的,万一实现了呢?”
听到他这么说,三个女生齐齐的扭过头看了一眼,却见那个说话的魁梧汉子面遮黄土,粗眉高鼻,端的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顿时心里害怕,又瞥过头去。
前边路上一阵铃铛响,一个青年农民牵着一头毛驴,毛驴背上坐着个青年女子,像是对回娘家的小夫妻。
知青们觉得新鲜,都伸长了脖子盯着小夫妻。
赶车的杜老汉突然张开缺了门牙的嘴,扯着嗓子唱起信天游来……
这可是真正的原汁原味的陕北民歌,从土生土长的老农民嘴里唱出来,那股味道是任何歌舞团的专业歌手也模仿不了的,大家都听的呆了。
尤其钟跃民和秦岭,一眨不眨的盯着杜老汉,似乎能从他的歌声里听出花儿来……
石川村的打谷场上正在召开全体社员大会,一块破烂的红色横幅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
热烈欢迎北京知青到石川村插队落户!
衣衫褴褛的村民们目光呆滞,表情麻木,他们散乱地坐在打谷场上。
妇女们纳着鞋底,男人们吸着旱烟,他们不大关心开会的内容,只是在毫无顾忌地大声说笑,一群孩子在谷草堆中追逐着,打闹着,偶尔好奇的瞥过一眼,又迅速扭过头……
李奎勇等十个知青也坐在地上,正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石川村支书常贵正在讲话,他五十多岁,脸上皱纹纵横交错,一双小眼晴却闪着狡黠的光芒,看看他的模样,再看看周围目光呆滞的村民,你就会生出这样的感叹:
活该你能混上个村干部!
常贵头上也同样扎块脏得看不出颜色的白羊肚手巾,身上披一件光板老羊皮袄,看打扮和赶车的杜老汉差不多,所不同的,是他手里的旱烟杆子足足有两尺多长。
常贵用烟杆敲了敲面前的破桌子,清了清嗓子,“噗”地将一口浓痰吐出两米开外。
这才开始讲话:
“乡亲们,现在开会了,大家静一静,莫说话。今天,咱村来了十个北京知青,我代表石川村支部……咦?狗娃,我r你娘,你个驴r的咋还说话?拿领导说话当放屁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