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骑亦追之不及。
只不过,有时候屋漏往往逢连夜雨。
就在双方你追我逃了约莫二十里,竟有另外一队魏国斥候突然现身前方,从乌鞘岭之南方向斜插而来!为了避免被拦腰凿断,汉军斥候不得不调转马头拐向北先行避开,然后再折西往扑擐而归。
全力奔驰的战马,速度极快。
汉骑如此一片刻的耽搁,便演变成了现今后方追兵不足一箭之地的险境中。
万幸的是,弩矢上弦很慢。
在颠簸的马背上更慢,这让汉军斥候稍得缓歇。
但饶是如此,被魏国斥候逼近才三刻钟,张特麾下就已经有六位骑卒跌落马背了。
骑卒斥候追逐而战,跌落战马者必死无疑。
不管是在战马上时就被弩矢洞穿,还是被后续赶至的魏军以马蹄践踏或枭首。
且依着此地离前哨扑擐县还有八十余(汉)里推算,恐汉军斥候能全身而归者,有二三人便是万幸。
这令张特既无助又愤慨。
在他心中已然不止一次想过,与其如此被逆魏骑兵逐一射杀,索性调转马头返回厮杀一番算了。至少在悉数战死前,还能博得斩杀数级的以命换命。
但每每此念头浮起,他又强行按捺了下去。
因为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在逃亡的时候,每隔约莫十里他便让斥候射出一支鸣镝求援。
就如魏国不止派遣一队斥候一样,从汉军前哨扑擐出来刺探军情的斥候,亦非止于他一波。
尚有马贼出身的卢水胡离唐芒、被郑璞劝降的胡薄居姿职,以及被他寄以希望的护羌营骑卒司马刘柱(烧当羌王注诣)。
督领两千羌骑的刘柱,一直都亲率着两百余骑外出巡视警戒。
若是他能听到求援的鸣镝赶来救援,仓皇而逃的便是逆魏斥候了。只不过在茫茫大漠荒谷中,本就负责刺探范围不一的斥候队,想相遇谈何容易!
更莫说,此地距刘柱巡视范围还有三十余里。
“加速!加速!”
狠狠抹了把脸上的尘土,他微昂起头对麾下大吼着,“无需吝啬马力!但可复行三十里,我等皆可生还矣!”
但他的话语甫一落下,魏军斥候新一轮弩箭再度攒射而来。
不出意外,这次又出现了新的伤亡。
与他并肩而驱的一骑卒,骑乘的战马不止被弩矢射中何处,突然迸出悲鸣,直接以“尥蹶子”的方式撞倒在沙地上,令清脆的骨折声从马脖颈处爆出。
而它的主人更惨。
依着驰骋的惯性被高高扬起,往前突飞了一丈有余才落地;且惨叫声都未来得及发出口,就被紧接着翻来的马尸狠狠的压个正着。
伴着一记戛然而止闷哼声,一阵淡淡的血雾在四溢飞扬的尘土中昙花一现。
瞧得真切的张特,须臾间让五官都痛苦的挤在了一起。
旋即,目眦尽裂。
“加速!加速!”
再度咆哮如雷的他,微微拉了马缰绳让战马箭矢,且从马鞍侧操起了两石强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