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黄小牛懵逼的样子,水氏眼泪夺眶而出。
“我有一个女儿,与你一样大,可惜夭折了。”说完,她又忍不住擦拭自己的眼泪。
黄小牛不知自己如何是好 ,也不知应该如何去安慰失去与自己一样大的秋若水的娘亲。
她拿捏着第一次才穿的广袖新衣,惴惴不安。
水氏一边擦拭眼泪,一边呜咽不停。
“可怜的一娘呀,你长大也这样美丽,也这样动人。”水氏一边哭泣,一边盯着黄小牛,仿佛就是她的一娘。
听到水氏如此想念她的女儿,即使黄小牛不是她的女儿,也被母爱所感动,眼睛不禁红了,感觉有泪水在眼珠打转。
水氏仿佛没有发现这一切,继续擦拭眼泪,继续呜咽不停。
“一娘,一娘,怎么见了为娘,也不叫一声娘。难道,你忘记为娘了吗?”水氏盯着黄小牛,目不转睛。
看着水氏与自己娘亲差不多大的年齿水氏,一样慈爱的表情,一样渴望的眼神,黄小牛再也忍不住,冲口而出:“娘亲,娘亲,娘亲。”
“一娘,为娘的一娘。”水氏上前,紧紧黄小牛,呜咽变成哭泣。
黄小牛被水氏紧紧抱住,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自己怎么就着魔一样,被一个陌生女人认为女儿,而且喊一个陌生人为娘亲呢?
想到这里,黄小牛不禁推开水氏。
秋若水也觉得不对劲,黄小牛明明是小圣人的贴身侍卫,怎么就成了自己的姐姐?
水氏看到黄小牛推开她,哭泣得更加厉害了:“一娘,一娘,我是你的娘亲,你怎么拒绝娘亲了呢?”
她不但没有松开双手,反而更加用力抱着黄小牛,看来她真的把黄小牛当成她的一娘了。
“一娘,一娘,我是你娘亲呀。”看到黄小牛用力推开她,一边紧紧抱着她害怕她从手里丢掉,一边是一脸的绝望。
看到水氏的绝望,黄小牛突然觉得这个眼神仿佛在哪里见过。
黄小牛不禁陷入沉思,仔细搜索这个眼神。
看到黄小牛呆在那里一动不动,水氏以为她不理自己,大声喊道:“一娘,一娘,不要不理为娘,为娘不能失去你呀。”
“娘亲,娘亲,你就是奴家的娘亲。”黄小牛终于想起了,自己弟弟夭折的之后,她的娘亲就是这种悲痛欲绝的眼神。
天下的娘亲,对等自己的儿女,都是一样的心痛。
看来,水氏确实把自己当成他死去的一娘,自己就当她的一娘,又如何呢?
想到这里,黄小牛不再退缩,反而紧紧抱住水氏,哭泣说道:“娘亲,你就是奴家的娘亲。娘亲,奴家就是你的一娘。”
“一娘果然回来了,再也不要离开娘亲。”水氏紧紧抱住黄小牛,泪水不但没有止住,反而流得更厉害。
看到黄小牛与水氏紧紧拥抱在一起,秋若水不禁目怔口呆。
她怎么没有料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竟然互相认了对方为母女。
不但如此,让秋若水嫉妒的是,水氏竟然把她从娘家事来的一对玉环给了黄小牛。
这个玉环她一直盯着,没有想到娘亲如此偏心,竟然给了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黄小牛。
她吃惊,黄小牛更加吃惊,她没有料到这个娘亲真的把当女儿看待。
看到秋若水一脸的不爽,她才知道这一对玉环的珍贵。
黄小牛觉得不好意思,立即把玉环从手里取下,还给水氏:“娘亲,这个太贵重,一娘不要。”
“既然是我的一娘,又喊我为娘亲,当然给你。”水氏不由分说,又直接给她手手腕套上。
其实,黄小牛并不喜欢玉环,因为她一直戎装,还不习惯佩戴饰物。
但是,这个见面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的女人,确实让她感到家里的温暖。
她一年多在征战,虽然有袍泽,但是他们都是男子,岂知道女儿之苦。
她必须时时刻刻把自己女性身份特点隐藏起来,她得把嗓子故意压低,她得把胸部紧紧束缚起来,她如果要方便时及洗澡,必须偷偷摸摸一个人。
特别是天癸来了,痛苦得要命,但是在战场之上,还必须咬牙坚持战斗。
在与胡人战斗之中,她好想请假。
但是她如果请假,胡人一刀就砍来。
她好几次都想逃跑了之,但是胡人把嘉定团团围住。
如果她不拼命杀死胡人,她的家人就要被胡人杀死。
她只有忍痛苦与身体不适,继续坚持战斗。
就这样一步一步挺了过来,并终于建功立业。
她是一个藏身于兵马之中女子,时时刻刻都在想家。
虽然没有回到家里,但是却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另外一个娘亲。
想到这里,她仿佛决堤的黄河,抱着水氏放声大哭:“娘亲,娘亲,你就是小妞的娘亲。”
小妞是她的小名,此时她的心真的完全向水氏敞开了,把她真正当成了自己的娘亲。
“小妞,既然已经到了家里,有了什么委曲与痛苦,就给娘亲说道。娘亲永远保护你。”水氏一边抚摸着黄小牛的头发,一边慈爱说道。
黄小牛此时内心崩溃了,抱着水氏说道:“娘亲,一娘想好好做一个女人。”
黄小牛此时大脑混乱了,一会儿是一娘,一会儿又是小妞。
其实一娘与小妞都是她的小名,在家里本来就是。
“一娘呀,娘亲会好好对待你,让你做一个让别人羡慕的小娘子。”说完,水氏轻轻抚摸黄小牛脸上的泪水,招呼她坐下。
黄小牛点点头,看到自己还懒在水氏怀里,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水氏对着书房大声喊道:“官人,快点来见过你的一娘。”
西县难民大营,这里在胡人一边,有十几万难民。
陈田与陈贵一个十岁,一个七岁,两人都是中原来的难民,是一对亲生的兄弟。
两人衣衫烂缕,肚子已经饿了好几天,平时就喝水或者捡地面食物。
他们从中原过来,啃过树皮,吃过野草。
即使这样,他们也只能勉强果腹。
两人还有家人,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娘亲,下面还有一个五岁及三岁的妹妹。
两人原来还有一个父亲,可是父亲在战斗在死亡。
胡人给的那一点可怜的抚恤金根本不够家人使用,勉勉强强用了半年就用完。
娘亲无可奈何之下,与他们商量,婪准备把妹妹卖掉。
什么,要卖掉两个可爱的妹妹,两人感觉天要垮掉。
陈贵与陈田两人跪在娘亲面前,痛哭哀求娘亲不要卖掉妹妹。
“不卖掉妹妹,难道全家人一起饿死?”娘亲一边抽泣,一边望着两人问道。
陈贵与陈田抱着娘亲刘氏大腿,就是不让他卖掉妹妹。
陈贵想了想,突然大声喊道:“娘亲,听说兴元府有一个地方,名唤西县,乃是人间天堂。不如吾等试试到那里生活。”
“胡人会让我们去吗?官府在路上设立关卡,怎么会让我们去西县?”刘氏摇摇头,根本就不相信。
刘氏不但不相信,反而对着两个儿子说道:“儿呀,虽然把妹妹卖掉,新主家家庭比我们好得多,妹妹能够活下去,我们母子三人也能够活下去。”
完了,完了,兄弟两个拼命拦截,但是娘亲铁心要卖掉两个妹妹。
看到陈贵与陈田两个还要拦截,娘亲脖然大怒:“如果不卖掉妹妹,也行,就卖掉你们兄弟当中一个。”
看到兄弟两个抱头痛哭,刘氏问道:“那你们自己选择,还是卖掉妹妹,还是卖掉你们当中一个?”
此话不知怎么被两个妹妹听见了,她们痛哭着从四面漏风的家里跑了出去。
“当当,当当。”保长锣又在敲响了。
刘氏不禁大惊失色,家里就依靠她纺纱找点小钱,保长又来催收税赋。
可是两个儿子连田土也不会耕种,家里吃了上顿没有下顿,难道老天爷不让人活了?
保长的粗豪的嗓子大声喊道:“想去西县的,官府开路引,一人一贯,仅限三天,过时不管。”
“王保长,真的似的?”刘氏推开破烂的大门,望着他大声问道。
保长四十多岁,看起来五十左右,皮肤很黑。
他停止打锣,望了刘氏一眼,不禁摇摇头。
胡人经常打仗,死伤人极多,如刘氏这种家庭,他见得多了。
他就是想求助刘氏,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