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席卷整个行刑台,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风舌卷起那沾着点点血迹的状子飘落在岑昏深浅,在师爷的一声令下之后,那刽子手遂熟练地摘下岑昏身后的招魂牌,随手丢在脚边,又弯腰提起一直摆在身旁的酒坛,灌了一大口酒,又尽皆喷在刀身之上。
那漆黑的刀身浸满了酒水,在烈阳之下折射出粼粼寒光,锋利的刀口令人脊背发凉,在场所有的看客似乎都在此刻摒住了呼吸,瞪圆了双眼,甚至比那即将被斩的岑昏还要紧张,似乎全场只剩下了那刽子手一个活物般。而那刽子手则是悠哉游哉的按了按刀口,目光扫过刀身,又活动活动胳膊,甩甩手腕,便将那口大刀架在了岑昏的后脖颈上。
岑昏依旧纹丝不动,他的魂魄似乎早已在他身首异处之前就消散于九天了,此时的他,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一心求死。当刽子手再度抬起手中大刀,就要将岑昏人头斩落之时,行刑台上忽然爆出数团烟雾。大团的烟雾极快的弥漫开来,将行刑台及其周围笼罩其间,巨大的爆炸声撼动天地,乾坤震荡。
爆炸声还未平息,周围围观的百姓们便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哭爹喊娘,扯开嗓子,哭天喊地的争相逃窜,撒腿边走,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可无论白星泪身旁擦肩而过多少百姓,她也不为所动,只是轻蔑的望着那些逃窜的百姓,不屑一顾的嘲讽道:“愚钝无知,何须惊慌?”说罢又将目光转向行刑台,嘴角上扬,“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故弄玄虚?”
可在那爆炸声刚响起之时,周围的官兵便一齐涌上高台,那捕头一手护住吓得躲在了木案之后瑟瑟发抖的温如松,一边高声喊道:“快!保护大人!保护大人!”官兵们急忙将温如松围在当中,逐渐缩小防卫圈,士兵们严阵以待,极为紧张,手中的长枪微微颤动,两眼却在那看不清三尺外的迷雾之中迷茫的搜寻着,提防着随时可能来临的危险。
果不其然,一道银光从天而降,剑光一闪,便在那无辜的刽子手脸上留下一道三寸长的血痕,刽子手两腿一伸,双眼一蹬,便仰天倒下,断气身亡。说巧不巧,正在此时,那些烟雾已然逐渐消散,白星泪连连拨开眼前残留的白烟,这才发现,偌大的东市口,除她以外,再无半个百姓,休说那些早已跑的精光的摊贩,家家户户皆关门闭户,只在窗户留一道缝,便于窥探。
而那行刑台上,乱作一团,上百名官兵在行刑台周围围得水泄不通,温如松还不知所措的躲在桌案后瑟瑟发抖,那捕头也是惊恐万分,紧闭双眼,口中念着佛经,祈祷平安,一手提着宝刀,一手护住府尹大人。那先前还狐假虎威的师爷如今也是躲在桌子后,却露出半个屁股,顾头不顾腚,颇为滑稽。
再看那岑昏,对周围的变故仍然不为所动,垂着头宛若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可他身旁的刽子手却早已气绝,取而代之的乃是一名瘦高的男子,一袭白衣却用狂放不羁的草书写满诗句,披头散发,却戴着一只银边半脸面具,遮住了面容,其手中长剑锋利无比,剑身上还沾着殷红的鲜血,那是刽子手的血。
周围的士兵这才反应过来,调转枪头,将那男子包围,却碍于他手中的兵器,面面相觑,不敢上前。而护住温如松的陈捕头闻听窸窣动静,小心翼翼的将双眼睁开一道细缝,观察着周围的变动,见爆炸声平息,烟雾消散,并无他事发生,便壮起胆子,站直了身子,睁开双眼,才发现那被官兵们围在当中的白衣男子,惊得后退了两步,吓得话也说不清楚:“快,快,你们快上啊,还愣着干嘛,快快拦住刺客!保护大人!”
温如松闻听此言,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陈捕头急忙将他扶起,重新坐在椅子上,略正衣冠,温如松也结巴起来:“有刺客?有刺客!快,快”陈捕头也安慰他道:“大人休要惊慌,我们今日带了一百余人,定能拿住那刺客!”温如松这才有些放心。可那桌案还在颤抖,温如松大为疑惑,而那陈捕头才是伸手将那还在求神拜佛的师爷提了起来,三人齐齐向那男子望去。
明眼人皆可看出,这白衣男子执剑闯刑场,剑杀刽子手,其意图不过是为了劫法场,救岑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