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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却听白扶苏又轻轻笑道:“其实说起来,芙蕖妹妹也有些委屈呢。虽是方才妹妹对我这嫡姐不敬,又随意对姨娘叫娘是太没规矩了点,那也只因平日里姨娘比较繁忙,顾不上教导妹妹也是有的。”
“爹爹,女儿如今正学管家,愿意代为教导庶妹礼仪呢!”
这番话,明里客气又周到,实则海棠一个姨娘平时有什么事,又有何繁忙处呢?每日里除了吃喝,便是想尽法子打扮了争老爷宠爱而已!
这是明着嘲讽海棠只顾争宠,女儿没一点教养,要逼她女儿归到其嫡姐手下受教训。海棠如何听不出来?只叫她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来了这些日子,她越发感觉正室夫人兰慕雅就是个摆设,真正难缠的却是唐衣这个才十岁的小女娃娃。
明明只是个和芙蕖同龄的个女娃娃,偏偏说话办事滴水不漏,老到又恰到好处。这还是个孩子吗?
不要是个老妖怪罢?什么时候起,这些京城贵女都已经这般厉害了!
白扶苏笑盈盈的脸,海棠看着却渐渐表情严肃起来。她心中开始重视起白扶苏了,也开始重新计划起自己的思量。眼见白云起似乎真的考虑起这个打算,她急忙求道:“老爷,海棠今日其实也有事请求。”
她一闭眼,开口说道:“老爷,海棠已经又有了身子,才请了医馆先生确诊了,还未来得及跟您说呢。”
这话一说出,厅里几个人都是一愣。白云起惊喜交加,不顾正妻和女儿还在,早已经几步过来将爱妾抱住:“海棠儿,此言可是当真?”
海棠瞟了兰慕雅一眼,娇羞的推他说:“老爷!夫人和大小姐还在呢,不要失了体面。”又吃吃的笑道:“此时何等事,海棠敢欺哄老爷?大夫已是看过了,说是个男胎呢。”
白云起呵呵大笑,喜不自禁道:“太好了莺儿,你可是府里的大大功臣,老爷我要重重的赏!”
“你说,想要甚么,便是天上星星也无妨啊!”
兰慕雅看不得他那蠢样,一旁道:“老爷,不用请了医馆先生再来确诊么?”
白侍郎连连点头:“对极对极,为夫就烦请夫人派小厮去罢。”
海棠正垂首做娇羞状,却见唐衣似笑非笑道:“姨娘,爹爹说了有赏,你想要甚么便直接说出来罢。”
海棠只觉那小女娃心中透亮已经明白自己打算,心里暗恼。只是如今也顾不得许多,遂开口说道:“海棠斗胆,只因有了身子不便,想求老爷给芙蕖和芨儿请两位先生来,好好儿学些规矩和本事,将来也不至给咱们府里丢了颜面啊。”
才因规矩责罚了女儿,此言必定合白云起心意,便是白扶苏母女也没的挑理。
果然白云起听了朗声笑道:“此乃正理啊,老爷我也正有此意!”
白扶苏却插嘴道:“爹爹,姨娘心中想是早有打算了。您何不问问姨娘,想请哪个先生来?”
海棠暗骂一声:这可恶的小贱人,随处都要挤兑老娘!但脸上却只能做出一副“此言正合我心意的”欣慰表情道:
“老爷,奴家闻听长安城有位上官大家,端的是名满天下。不知咱们可能将其请来么?”
说起上官大家,长安城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已然成为了一个传奇,人们在津津乐道上官大家的才艺名气之余,却又似乎极为不齿她的不守妇道,经常和男子打交道云云。
这真的是个难解的矛盾。
上官大家,闺名上官橙,号“六月居士”,乃是鼎鼎大名的北隅老人的关门徒弟。镇江府人氏,至今已经三旬年纪却仍是未曾婚嫁。
她精通音律,善诗词,能作画,且舞技绝佳。坊间传言:当年女帝離歌还是皇后时,圣上曾有意召她进宫册为婕妤娘娘,都被她婉言拒绝了。可见上官橙不仅仅为东华国女大家第一人,还颇有风骨呢。
可是又有小道消息称:原来上官大家当年不进宫,乃是因了圣上的小叔父——今年方到知天命年纪,文采风流的醇王爷。但此一说遭到了醇王妃的激烈否认,于是不了了之,成为坊间的一宗疑案矣。
这日,上官大家所住的狮子头巷子来了一伙不速之客。只见前面管家领头,后面七八个小厮,抬着羊羔美酒,挑着披了花红的厚礼担子,径直来到上官大家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