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万俟之死前不久所画的,较之燕帝印象里未弱冠的少年郎,又近了七年。相貌倒是没变多少,只是少了一份少年天真与纯粹。
万俟之与靖怀皇后乃是一母所生,容貌是极像的。慕容瑾又承了靖怀皇后的几分容姿,所以像万俟之也并不稀奇。
贺家人技艺精湛,画若真人。这使得燕帝当年的北齐龙凤,那早已死去的万俟氏兄妹。还有那令人操心的慕容瑾,未除尽的北齐余孽。
顾十的话又在燕帝脑海中回放,确实,慕容瑾从小便被说是像皇后,像国舅,可似乎鲜少有人说,像陛下。
画上之人又与白濯那张脸交叠在一起。
确实是有几分像的……
大理寺的那桩案子……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这日,燕帝闲走散步,不觉便走到了浮月宫外。
作了手势让一干宫人噤了声,燕帝才轻步往里走去。
慕容瑾正在屋内看书,似乎还在抄写着什么。燕帝将身形藏在屏风隔断后,透过镂空的雕花木框静静地看着。
大约是这些日子调养得比较好,慕容瑾面上终于是带了不少血色,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没过多久慕容瑾便撂了笔,待墨迹干了后与之前写好的几张纸叠在一起递给东显。
东显接过仔细地装进一个漆木盒子里,问道:“殿下今日抄的,也是白先生给的书吗?”
“是白先生给的《佛经》中的一章,”又感慨道,“也不知白先生这一去,日后还能否再见。”
东显道:“奴才见殿下与白先生关系甚好?”
慕容瑾并不否认,“只是更愿意亲近些,白先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老师,”正瞧见东显在放书,却突然阻止道,“等等——那是白先生的书,别把书角给折了。”
东显这又小心地将书面抹平了一道。
慕容瑾兀自道:“新来的老师好像是乐府的一个乐丞,肯定是不及白先生的,不过只要不像是袁先生那样都要好些罢……”
燕帝冷着脸轻挪着步子出了浮月宫,只是心里多了些莫名的怒气,脚步又不免重了些。
慕容瑾闻见声响看过去时,却没有半点影子。
许久之后才有宫人说“陛下刚才来过”。
……
燕帝在案前踱步,很久之后才捏了朱笔,犹豫了半晌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