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御流问道。
“回江统领,正是此贼。”张春连忙答应道,“此贼现在何处?”
江御流拂了拂手,沉声道:“刚才江某将他逼入绝境,此贼却凶悍至极、企图搏命反击,江某反击失手,将他踢入了这绝命桥之下的深渊中,对不住诸位了。”
此言一出,众捕快都愣了一愣。
半晌后,张春叹了口气,说道:“江统领无需如此。此贼的确剽悍异常、脚程又出奇地快,连马匹都追赶不上。说句丧气话,以卑职们之能,原本恐怕也是拿不住的,只是卑职们有命在身,不愿放弃罢了。”
江御流听了他所言,眉头拧在了一处,反问道:“此贼是个惯犯么?”
“怎么,江统领不知么?”
张春听他这一问,也有些懵了。随后他反应过来,拍拍自己脑瓜,连声道:“嗨,您瞧我这记性,江统领前不久刚替陛下破获大案,想必是在家休养,不知道这市井案件。”
“正是。”江御流抬起两根手指轻轻摆动,示意他长话短说。
“此贼到底犯了何事?”
“回江统领,中城区自十日前,开始屡发人口失踪案,初时一天只有一人,后来衙门一日之内,竟接到了十余起报案,惹得民怨沸腾、百姓都不敢出门了。”张春抱拳说道,“所有的目击证人,都说犯人以黑布口袋为凶器,专掳妙龄少女,体态岣嵝、形似老妪,然脚程飞快,眨眼间便可飞檐走壁、不见踪影。衙门理事官说他是个采花大盗,派遣卑职等人在街道上日夜巡逻、寻找犯人踪迹。”
江御流两指托住下巴,忖道:“难不成真的是个采花贼么?可是人的色欲怎么会如此旺盛,以至于要一日掳走十余位少女发泄这点说不通。”
张春接着道:“直到三日前,卑职们发现此贼屡次现身,于是前往围捕。不料此贼当真是厉害,卑职等人用尽手段也无法逮捕。不仅如此,此贼后来还专门挑卑职们身边的女性下手,好像是在耀武扬威一般。直到今日凌晨,卑职们发现此贼再次作案,不惜一切代价死命追击,但是却见到另有一人追在其后”
“不错,是江某。”江御流说道,“你们于是顺着我丢出的机关球,一路追赶至此了。”
“江统领所言极是。”张春抱拳笑道,“江统领之能实乃犀利,让卑职们束手无策的悍贼,您竟不费吹灰之力便制裁了。虽然没有能够生擒,但能让这混蛋以死偿命,也算有个交代。”
“不。”江御流摇了摇头,眼神之中的锋锐视线再次闪烁起来。
“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说罢,对张春问道:“你们带了绳索和岩钉么?”
“带是带了,不过您这是?”张春疑道,“您要下到桥下么?”
“此贼掳走这么多无辜百姓,不能一死了之,那些少女藏匿在何处,还需着落在他身上去搜寻,就算只有尸身,也能找到线索。”江御流点了点头,又补充道:“而且没见到尸首前,一切都不能肯定。”
张春听他语气不善,立即吩咐手下,从包裹内取来了绳索与岩钉。
炎凰城地势特殊,所以一些特殊的公职人员都配备了此类攀援装备,以帮助他们抵达一些难以踏足的地方。
江御流取了绳索与一串钢钉,用锤子将岩钉牢牢打入崖顶的缝隙中,随后将绳索穿入钢钉上的铁环内系紧,拉着绳索缓缓降下。张春也带着众捕头们随后跟上,沿着山壁索降,待得绳索长度用尽,便打上新的岩钉,重新系绳下降。
如此约莫一个时辰,一行人终于降到了谷底。
所谓谷底,其实也只不过是山腰上一片被岩浆冲积而成的黑曜石平台,约莫七八丈大小,地上的裂缝之中,还在不住地喷出灼热的白色硫磺蒸汽。
江御流带着众捕快,小心地避开地上的蒸汽口,往前稍走两步,立即看到一件黑色衣衫落在前方不远处的地上。
然而,那岣嵝人的尸身却不见踪影,甚至连血迹都没有。
“奇怪了,江统领,他人难道真的没死么?”
张春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他赶紧环顾四周,说道:“还是说,他抓到了什么地方,没掉下来,把衣衫丢掉了混淆我们的视线?”
江御流蹲下了身,指了指地上的裂纹,正色道:“不,他结结实实摔下来了,地上放射状的撞击裂痕可以证明。”
“可、可他的尸体呢?”张春反问道,“总不可能被鸟给叼走了吧?”
江御流的两道剑眉紧紧蹙在一处,一字一顿地说出了最不可能的那种可能。
“只有一种解释——他没有死。”
张春瞠目结舌,颤声道:“怎、怎么可能?这地方离绝命桥何止万仞之高,这样都摔不死,那还是人吗?”
“这就是我担心的啊”
江御流心中长叹一声,站起身意味深长看了张春一眼。张春打了个寒噤,战战兢兢道:“卑职们卑职们这几天,莫不是在追着个妖怪到处跑?!”
江御流摇了摇头,沉声道:“这案子从现在起炎凰卫接手了,你们先别慌,我去把这件衣服拿来,你们带回衙门去,等我带炎凰卫再来处理。”
张春抱拳躬身,退到一旁。
江御流走上前俯身伸出手,想要捡起那黑色衣衫。
然而,就在他指尖碰触到那衣衫的一瞬间,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眩晕感袭上了脑海。江御流闷哼一声,毫无预兆地栽倒在了滚烫的黑曜石地面上。
“江统领!你怎么了!来人,快”
张春的喊声遥遥传入耳膜、朦朦胧胧,逐渐再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