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迎祥闻报好悬没有从马上掉下来,他稳定了一下情绪,立刻催马赶奔前面。各家头领也纷纷跟随。当众人来到车厢峡的前头时,发现前面果然有无数大石堵住了车厢峡的山道。
要放在平时,凭借数万儿郎,搬开这些石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现在大军冒雨走了十几天,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肚内无食,士卒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想要搬开这些石头根本不可能。
望着被封的山口,不仅各家头领,连军兵都傻了。所有人都像泄了气的皮球,就地卧倒一片。再看那些头领看张献忠的眼神,各个如刀似剑,仿佛要将张献忠立马碎尸当场。这些人都是杀人的祖宗,文化人几乎没有。
张献忠感觉到所有人投向自己的目光,如芒在背。此时的他也是后悔莫及。
高迎祥就地安营下寨,与众人讨论如何脱困。说实在的,这些人都有些绝望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默然不语。小曹操罗汝才也是一筹莫展,张献忠更是理屈词穷,无言以对。
沉默了足足半个时辰,高迎祥突然想起什么,高声问道:“那个顾什么的还在不在啊?”
手下人立刻明白高迎祥的意思,立刻去找顾君恩。过了好半天,这才找到这位顾先生。顾君恩来到大帐,众人一瞧,也是够惨的。
顾君恩一身滋泥,好像个掉进泥塘的鸡,头发也好久没有梳理。眼窝深陷,目中满是血丝,一身疲惫,往日的气度消失殆尽。
顾君恩强打精神,给高迎祥施礼:“在下见过闯王。”
高迎祥见到顾君恩,一脸的不自然。要听顾君恩的,哪里有今日的身逢绝地。高迎祥干咳了几声,说道:“顾先生,但不知您现在有没有办法让大家脱困啊?”
顾君恩想了想说道:“我有办法。”
顾君恩的声音不高,但在大帐之中不亚如一个霹雷。
高迎祥精神一震,圆睁虎目说道:“什么办法?”
顾君恩说道:“顾某不才,愿意前往明军大营,游说陈奇瑜,放我等一条生路。”
高迎祥摇了摇头:“我们已经穷途末路,陈奇瑜岂能放过我等。”
沉默半天的张献忠鼻子一哼:“顾先生,想要让陈奇瑜放过我等,恐怕你是痴人说梦。”
顾君恩淡然一笑:“闯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即便我顾君恩不能完成使命,对于我军也没有什么损失,大不了舍弃我自己的一百多斤而已。但一旦我说服陈奇瑜,我军便有一线生机。离开这车厢峡,官军再无剿灭义军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呢?而且,我料那陈奇瑜与洪承畴不同,此人贪婪无度,凭顾某三寸不烂之舌,相信一定能够说服他。”
高迎祥及众人觉得顾君恩说得在理,便答应了顾君恩的请求。
高迎祥命人将全军所有剩下的珠宝全部收集起来,装在一辆马车上,派十几个人陪同顾君恩退出车厢峡,够奔陈奇瑜的大营。
此时的陈奇瑜十分地兴奋,他时时刻刻都在核计:“早年间,无论是洪承畴还是曹文诏追得义军满世界跑,杀了神一元、神一魁兄弟、王嘉胤、王自用等数不清的起义军首领,但最终没有能全歼贼寇。逆贼如星星之火,总是无法扑灭。可现在不同了,在我陈奇瑜的指挥下,贼兵居然误入车厢峡,前有大石拦路,后有大兵堵截,义军插翅难飞,全歼就在当下。如果剿灭了这伙贼寇,中原大定,我陈奇瑜必定首功一件。什么洪承畴、张凤翼、曹文诏,统统要靠边站。将来我入京述职,入阁拜相指日可待。”
陈奇瑜将义军被困车厢峡的事情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报到了京师。崇祯皇帝接到奏章,激动地手直抖。
张凤翼赶紧拍马屁道:“陈奇瑜奇功一件,中原大定,指日可待。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崇祯皇帝激动了好半天,传下诏旨:“庆功三天!”
京师里热闹了整整三日,文武百官皆弹冠相庆。不过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陈奇瑜正在自己的军营议事,商议如何对付被困的义军。虽然义军被困已成事实,但官军目前人马并不多,只有两万多人。河南与四川、湖北三省人马都在各个交通要隘把守,故此陈奇瑜想要立刻歼灭义军,还不能够。
“报!启禀总督大人,营门外有人求见?”
陈奇瑜一愣:“何人求见?”
探报说道:“此人说他叫顾君恩,看样子像个书生。”
陈奇瑜看了看周围众人,问道:“诸公以为,本督见还是不见?”
陕西巡抚练国事说道:“总督大人,这顾君恩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不如杀了,以绝后患。”
陈奇瑜摇了摇头:“练大人此言差矣!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何况我听闻,来的是一介书生。还是见见再说吧。不过,既然见,我也要让他见识一下我大明的军威。”
陈奇瑜吩咐中军官,让他如此这般。
过了好一会儿,顾君恩才进入明军大营。再看从营门口一直到中军大帐,站着两列军兵。这些军兵一个个膀大腰圆,肚大腰憨,拧眉立目,好像欠了半年的军饷还没有发似的。他们用刀架起一个胡同,刀刃向着营门的方向,位置大概在普通人的脖子附近。
顾君恩一见毫无惧色,嘴角勾起一丝冷意,他大步向前,向着雪亮的锋刃迎了过去。
这些凝眉瞪眼的兵士见顾君恩毫不畏惧,迎着刀锋就过来了,倒是把他们吓了一跳。他们纷纷撤去钢刀,顾君恩顺利地走入了大帐。
顾君恩一见陈奇瑜,只是拱了拱手:“不才顾君恩,见过总督大人。”
陈奇瑜见顾君恩不避刀剑,且与自己施礼时,气度优雅,毫无惊慌失措之感,心中很是佩服。
“顾先生,不知你到本督的大营,所为何事啊?”
顾君恩朗声答道:“顾某奉我家闯王之命,前来投降。”
陈奇瑜有所预料,但他亲耳听到,还是吃了一惊。过了半晌,陈奇瑜手捻胡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