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水军配备了猛火油,便敢不知死活!”杀气浮现,纪泽犹自不甘道,“若非那里士族盘根错节,势力太强,我华兴府得知就须杀个人头滚滚方可安稳,那般将有碍我等入主中原,某真想直接把江东之地取下,也好落得耳根清净”
三月二十五,晨曦时分,舟山群岛东南缘,某片船迹罕至的岛群间,随着日出的霞光万道,却见这里密密匝匝的停泊有上百大船,方尾尖头,船只侧舷,皆配有数量不等的明轮,而看其上层,不乏蒙皮、床弩乃至投石机等等军用装备,绝非寻常商船,倒似血旗军的安海主战舰队。
然而,船队中央,万石旗舰的顶桅,飘扬的并非血旗,却是一面“晋”字大旗,而在大旗之下,则另有一面稍小些的“甘”字将旗,显然,这是一支隶属大晋的水军。
必须承认科技尤其是军事科技的扩散性,以及华夏人民的山寨本领。随着华兴府所属舰船在海上大杀四方,兼有为了促进海贸而放开的部分航海技术,明轮、软帆乃至船型等等粗浅技术,就像飞鸽一样,已非华兴府独家拥有。大晋各方的水军,尽管在核心技术与装备更新度上依旧落后血旗军一截,但相比血旗军出现之前,绝对算是鸟枪换炮,便是远海航行也非不能了。
“传令下去,舰队起锚,方向正南。哨船外放十里,途中但若遭遇其他船只,一律驱逐,但有异样,便行扣押!还有,悉数换下大晋旗帜。”旗舰望台,一名身披轻甲、相貌儒雅的中年男子沉声令道。其人负手而立,淡然南眺,一副胸有成竹之态,只那略皱的眉头,在侧照而来的晨光之下,却显得阴晴不定。
这支秘密集结于此的舰队,正是纪某人所高度关注的江南水军,算上一应水手,合有五万军兵。而这位儒雅将军,则是司马睿麾下重将甘卓,也即数年前被陈敏伙同造反并委以重任,后又及时跳船反水的那位前吴王常侍甘卓。说来这厮确有将略干才,屡屡换主却能步步高升。
《晋书·甘卓列传》有载:“甘卓,字季思,丹阳人,秦丞相茂之后也。祖述,仕吴为尚书。父昌,太子太傅。卓为吴王常侍,见天下大乱,弃官东归,前至历阳,与陈敏相遇,共相结托顾荣共邀说卓。卓素敬服荣,且以昶死怀惧,良久乃从之。遂诈疾迎女,断桥,收船南岸,共灭敏元帝初渡江,授卓前锋都督、扬威将军、历阳内史”
随着令旗挥动,一艘艘战船鼓风起航,偌大的舰队,则很快驶入茫茫汪洋。直到此时,始有军将上前,拱手问道:“敢问将军,我等此番奉命剿匪,却一同集结于此,眼下更要南下入那无尽深海,却不知匪在何处?”
“无尽深海?呵,诸位可知,此处笔直南下,仅需千里海程,便是夷州岛,也即华兴中枢瀛东城所在的瀛州?”转过身形,甘卓笑看围拢上来的一应军将,云淡风轻道,“之前为了保密,一直不曾透露军事计划,诸位想来也是憋得辛苦,如今舰队已然编组南下,本将也就可以说了,此番奉江南都督琅琊王之命,我等正为奔袭瀛东城而去,具体作战事宜,我等也该就此商榷一番。”
众将哗然,兴奋、惊讶、疑虑甚至怯惧不一而足。一名颇熟海运的军将率先问道:“我等迄今仍无六分仪那等定位装置,也未听说有这样一条航路,将军何以确定正南便是瀛州?倘若迷航”
摆手打住那军将,甘卓点头示意诸将中的一人。那人忙出言解释道:“末将林天雄,恬为都督府帐下偏将军,昔年一度混迹海上,曾随华兴府往南洋拓荒,其间多次往返于华兴诸岛与大晋之间,却是凭借所谓华兴烈士关锦探索夷州岛的事迹宣传,侥幸探得这一航路,并往来数次,对沿途岛屿也已有所标识,决计错不了。”
华兴府与大晋间的彼此渗透并非秘密,众将也就不疑有他,却有另一军将踌躇道:“华兴府绝非鱼腩,我等众多水军调动难避细作,对方未必没有防备,我等此去纵能袭扰一二,却未必攻破华兴中枢瀛东城,彼时反而惹恼对方,焉知事后华兴府不会前来报复?”
眼底同样闪过阴晦,甘卓却是淡然笑道:“无妨,届时本将自会临机决断,若其守备松懈,便破其中枢,虏其家眷政要相胁,若其防卫森严,便以海贼名义袭扰四方,或以海航迷途搪塞退走,仍能迫其主力从半岛回撤,左右血旗军主力正在朝鲜半岛,我五万大军自可来去自如,立于不败之地。”